第二天醒来，在去公司的路上，洛小甪还在不断回想昨夜姐妹三人的谈话。在外人看来，洛小甪是那个最理智冷情的，萧晴晴是那个最洒脱奔放的，雷蕾是那个最温柔软糯的。可其实呢，只有“小五义”知道，洛小甪骨子里是个江湖儿女，恣意冲动，萧晴晴骨子里是个林妹妹，敏感脆弱，而雷蕾骨子里才是个女金刚，冷静坚韧。
所以，雷蕾想清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决定。卫默是基本没戏了。
昨天讨论卫默的时候，洛小甪也一直在想着程牧的事情。但是雷蕾不像萧晴晴那么八卦，两次在医院看到程牧出现在洛小甪身边，她却从来没有主动问起程牧一句。萧晴晴和洛小甪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才认识的雷蕾，可是从某种程度上，雷蕾比萧晴晴更了解洛小甪。洛小甪离婚生女的那两年，作为朋友，又作为一个妇产科医生，雷蕾比萧晴晴清楚洛小甪走的有多难，所以，洛小甪感情的事，除非洛小甪主动说，雷蕾绝不会主动去戳破，因为太脆弱，经不起碰。
其实洛小甪昨天倒是想聊聊程牧来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后来聊着聊着，主题越来越集中到“女人当自强，男人靠边站”，洛小甪就突然觉得毫无讨论的必要了。管他什么程牧还是卫默，女人的自我成长最重要。
当你亮光闪闪地站在社会大舞台上的时候，不怕幸福不来敲门。
下午的时候，吴赟带来一个好消息，茸城项目基本谈妥，准备签约。看来吴赟和刘敏的关系果然够铁，米糯写的那些绕来绕去的条款，洛小甪自己看着都觉得好苛刻，对方竟然基本接受了。更好的消息是，茸城银行已经同意跟坤德合作，发行3.75亿的优先级。这个消息比项目签约更爆炸，要知道，银行参与发行，不仅意味着发行速度得到保证，更意味着比预期更低的优先级固定成本，那也就意味着，劣后级的1.25亿的年化收益有可能超过50%！
洛小甪和米糯走进三楼小会所的时候，就看到吴赟和老费已经开了瓶红酒，在边喝边聊，很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看到她俩进来，吴赟赶紧招呼道：“来来来，你们也喝点。”洛小甪和米糯对视一眼，都笑笑接过酒杯。
这种喝酒红酒聊着天的工作氛围，好像只出现在电视剧中资本家指点江山的桥段里，此时此刻在这么一个欧式装修的小会所里，看着两个踌躇满志的中年男人，洛小甪有点尴尬出戏。
她和米糯是过来谈具体细节的，投资和募资都还有一大堆文件要做，募资涉及的主体结构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却没想到两位老板已然开始庆功的状态了，当然，老板通常是不想细节的。资源都找来了，合作都谈成了，剩下的也不是他们的事儿了。洛小甪和米糯都很识时务的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转而顺着两位老板的话头，说了几句庆贺的话。可惜的是，洛小甪和米糯都不是长袖善舞的人，商业废话的储备量明显不够，干巴巴的说了几句之后很快就词穷了。
好在吴赟终究还是个实干的人，话题终于从坤德大厦转回到了目前的现实。
“老费，茸城银行那边是你的线，你到时候让小甪去对接一下，后面设立合伙企业等等一系列事情，还复杂的很。他们私行部也是第一次做此类业务，也有个探索过程。”
老费对此没有异议，点点头，又补充了两句道：“徐行长那边都已经说好了，正好明天跟他们有个饭局，让小甪一起去吧。让你那个张浩也一起，这小伙子比较能喝好像。”
“对，让他给小甪护驾，哈哈。”吴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场景，欢乐的很，继而他又对米糯说道：“米糯你要辛苦点了，这周五之前把所有的文本要出来，合作协议、回购协议以及募资需要的一系列文件。”
米糯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好的。”
“小甪，这次募资用合伙企业的方式，这个还是要去先了解一下。你找下招商那边的张总，让他给你引荐工商和税务的人，把步骤和要求都搞搞清楚。这里面税是个大问题，lp扣税到底按什么标准，会直接影响我们的收益。”
“行。我等下就去联系张总。但是我们得先把募资方案确定好，我才能去咨询。还有，时间表。工商设立需要时间，不知道茸城银行那边的投资人数量，如果多的话，会很麻烦，不知道能不能邀约过来当场签署文件。还有，合伙企业不能超过50个lp，3.75亿平均下来人均投资额要750万以上，否则就要超人数了。这个不知道他们私行部有没有把握，有没有这么多高净值客户？如果要降低单份金额，是不是要发行两支并行基金？这些都要沟通和盘算。”
老费说道：“没问题，这些都没问题的，小甪你这些问题明天都找徐行长谈，给他提要求就可以了。你放心好了，徐行长，我这边搞得定。”
老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一副胜券在握自行满满的样子，洛小甪也就顺着他的话头回了声“好的”。
事情说完，洛小甪和米糯就先走了，留吴赟和老费继续在会所高谈阔论。
接下来几天洛小甪和米糯忙的脚不沾地。米糯加班加点的做文件，米糯则拉着张浩一起，一个个行政部门跑，把整个交易过程问了个仔仔细细。可是让她头疼的是，这种交易结构目前还太创新，很多具体的环节，工商税务部门的人员也没有具体的说法，一个个都表示要请示领导意见。洛小甪没办法，只能拉着张总一个个科室去敲门。
幸亏张浩是个聪明机灵的，各种花式寒暄他张嘴就来，带杯咖啡送张礼券之类的动作他做的行云流水，尤其遇到中年妇女型的行政人员，张浩这种眉清目秀又口灿莲花的小鲜肉就格外好使，全程几乎都几乎不费洛小甪什么口舌，全靠张浩了，洛小甪只要听着然后时不时插几个问题就行了。
招商的张德茂是吴赟的老关系，连续三天陪着洛小甪和张浩各个部门跑，也是累的够呛。终于到周五，事情差不多问完，张浩给他带了杯星巴克，袋子里放了一张购物卡。张德茂心照不宣的谢了谢，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打车回公司路上，洛小甪忍不住打趣张浩：“你小子可以啊，把那些大妈哄得真好，问啥说啥要啥给啥，幸亏有你，否则大妈们肯定不搭理我。前途无量！”
张浩苦着脸回道：“姐啊，你得了吧，我不也是没办法么，咱们有啥啊，一个小公司，不说点好听的，人家怎么搭理我们啊，舌头打个滚，咱也不亏本。”顿了顿，他又接了句：“大叔们也很喜欢你啊，你啥也没说呢，他们一口一句小姑娘什么事啊，态度好的不行，哈哈哈。”
“去你的！臭小子，打趣老娘！”
“别老娘老娘的，这影响我姐形象！明明就是个小姑娘啊，呵呵呵……”
洛小甪被他说得又气又笑，狠狠砸了他两拳。
两人说说笑笑赶回了公司，和米糯汇合，把这几天收集整理到的信息汇总起来，进一步细化交易步骤和募资步骤，完善文本。
几个人一忙活起来就忘了时间，一转眼就到了12点。
洛小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和张浩已经如春蚕吐丝般把所思所想和咨询所得都一股脑儿贡献给了米糯，现在就是剩下米糯飞快地在敲键盘。
米糯抬起头说道：“你们回去吧，剩下的我能搞定。我写完发你们邮箱，你们明天看一下再确认一遍，我就发给吴总。”
洛小甪和张浩继续呆着也确实没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了，两人就跟米糯告辞。
走到二楼小会议室的时候，洛小甪惊讶地发现，谨诺的人竟然也还在加班，包括程牧在内，都面无表情地奋战在各自的电脑前。
这几天都在外面奔走，洛小甪完全没有关注程牧的动向，没想到他还真的在坤德扎根了。
洛小甪让张浩先走，她敲了敲小会议室的门，问道：“你们……怎么还在加班？”
里面几个人好像猛然惊醒般看向洛小甪。其他人没说话，程牧抬起有点红血丝的眼睛，直白地说道：“在赶个开发，不是坤德的，但是懒得挪地方了。”
洛小甪不知道说什么啊，只能“哦”了一声。
程牧反问道：“你加班结束了？”
“嗯，米糯还在，我先走了。”
“一起走。”
“啊？”
程牧没管洛小甪什么反应，简单跟徐超几个人交代了几句，就收拾电脑走了出来。
洛小甪只能胡乱跟里面的人说了句：“你们辛苦哈……”就有点懵地跟着程牧出去了。
坐上车，洛小甪的疲惫感突然涌了上来。这几天不是在口干舌燥地跟人讲话，就是在加班，忙的时候像打了鸡血似的不觉得，停下来才发现真的累。程牧看着洛小甪一脸疲态，也没多说话，车里放了一点轻音乐，然后静静地开车。
到小区车库的时候，洛小甪已经睡着了，车停了好一会儿，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你怎么不叫醒我？”洛小甪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问道。
“别揉眼睛了。”程牧答非所问，“看你睡得香，等一会儿没事。”
洛小甪一看已经凌晨1点多了，迷瞪着眼撑着起身。程牧带着洛小甪在地库里绕来绕去，送到萧晴晴楼下，目送着她进了电梯，才转身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