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声,连同与此身无关或有关的一切嘈杂似乎都远去了。
被湿冷而坚硬的石墙隔绝在千百丈之外,墙角处连蜘蛛都不会在此地停留,一簇一簇地生长的只有卑猥细小的霉苔。
慕容良却在心中缓缓地想,这里是个好地方。
空旷……还有清净。
他冷秀的眉因为沾上血迹而脏污,然而那斑驳血色却为他长相更平添一种鲜艳,混杂了动人的俊美与破碎的凌厉,在牢狱昏暗的光线下近乎虚幻。唯有长长的垂至地面的衣袍是真实的,绣纹看不出颜色,早浸透了脏水与污泥。
慕容良不在乎。
他好像一个幽魂,原本便属于这里。
他没来过这里,然而他知道会有这一天。镣铐的尖刺刺入他的血肉,殷红顺着腕骨蜿蜒而下,他好似没什么感觉,他甚至眼底存着嘲笑——为这一天的到来而觉得痛快。
狱吏巡视时总是不约而同地与他保持着距离,生怕下一个血溅当场的人便是自己。
这并不奇怪。
他衣上染的血色并不都是他自己的,更多的是那个颇有年纪的首领太监的。
那人靠近他的时候身上带着阉人特有的酸腐气味,比地牢的霉味还要浓烈。一来是因为太监的特殊的残缺,二来也是因为那太监确实很老了。
老到了不该有的年纪。
慕容良嗅到那气味,抬起头。身前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身受重伤,功体被封,显然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地牢中的这个年轻男子还有任何威胁性。所以宫中来的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人”敢离他这么近。
远处的人在说话,好似还有林奕卿的声音。
近处老太监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在慕容良的脸上停留。慕容良看着他,二人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对视。
老太监抬起手,去摸向慕容良的脸。
“你叫慕容良?”
老太监的声音颤颤巍巍地问,慕容良冷冷侧过头去。
他自然听说过宫里一些荒诞的事情。皲裂而粗糙的指腹从他脸侧触摸过去,好似有蛆爬过一样令人背后泛起恶寒。
但这并不足以他动杀念,如果老太监没有接着往下说的话。苍老的嗓音在地牢中几乎被淹没,但慕容良却听得极清楚。甚至好像被放大了几十几百倍一样,如霹雳作响。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老太监好像在感慨,五根手指好像算命人摸骨一样到此刻还没有离开慕容良的脸。慕容良听见他说:“像啊,真像啊……”
“像什么?”孟兰山追问道。
“这……义父也没说。”
廊下半跪着个小太监,惊魂未定回忆道:“当时我们都离得远。我耳朵好,才听清义父说了什么。我本来没在意,却看到义父像是整个人抖了一下,直直地向后倒下去……我吓坏了,以为是义父的旧疾犯了,靠近却看到血……到处都是血……像喷泉一样从义父心口往外涌……仵作说凶器总共只有一枚碎钉,就是那地牢墙上的……”
孟兰山点头,又沉吟,“像什么,定然是像什么人。我问你,你自小更随你义父,可曾见过你义父有什么旧友故交?你在地牢看见慕容良长相了,有没有什么人长得与他相似?”
小太监面露难色,仔细想了又想,才道:“我们都是进了宫、让祖宗蒙羞的人。别人见了我们厌弃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朋友。平日在一块儿的都是我们一样的人罢了。”
他待的位置在回廊底下,头顶正好是一片绿藤。绿藤顺着朱柱攀爬,立在廊上的修长身影被浓重的阴影遮盖,那是孟兰山。从远处看只能看见绿藤下仿佛有人,看不清容貌细节。
“若说有什么人长相与牢里那人相似——”小太监挠头道,“小人实在是没见过。不是小人斗胆多嘴,若是真有人像他五分,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容貌了…小人若是见过,一定会记得的。”
孟兰山踱了两步,问:“你是几岁跟着你义父的?”
小太监道:“回大人,奴是七岁到义父身边的。”
孟兰山思索,“那时你义父是——”
小太监忙道:“义父那时正好五十。”
“义父跟我说过,他原本是在内宫当差,伺候宫里的嫔妃娘娘们。后来差事做得好,圣上身边的公公赏识他,才把他调到前面来。”
孟兰山从廊边的石阶走下来,小太监便迎上去,跟在他身后。
孟兰山注意到他话中的信息,问,“哪位娘娘?”
“那可就多了。”小太监道。
时节才入春天,白日里微风中带上暖意。小太监看不见孟兰山的脸——即使他跟上去看到,见到的也不是孟兰山的真容。这位大人常常戴着遮蔽半脸的面具,小太监只能凭借身形猜测面具底下定是张不俗的容貌。暖风从前向后吹,小太监好像嗅到孟兰山衣服上有种淡淡的香气,他从未在别处闻过,不知道是什么香,只觉得嗅到鼻子里暖甜暖甜的。
小太监道:“西苑的郑太妃,仪太妃,薨了的淑妃,张充容,义父都曾经服侍过。好像还有一位时间不长,后来进了冷宫的,好似是位昭仪。”
孟兰山轻轻止步,“冷宫?”
“是的。”小太监道,一边在心中飞快地回想。
他记得这位昭仪好似也有个封号,却想不起是什么。
义父曾经提到过的……是什么呢……
“慕容良……”
孟兰山若有所思地踱两步,在一簇将开未开的迎春面前停下,伸手去抚那花丝,好像那花丝便是所有秘密的源头。
“啊!”小太监忽然惊叫一声,语无伦次道,“良!就是这个良!”
“什么良?”孟兰山抬头。
小太监道:“那位进了冷宫的昭仪,良昭仪!封号就是这个良!”
“你问良昭仪?”
出言的马脸太监刚刚把茶团扔进一只黑得看不出颜色的泥壶里,抬起眼眯了眯眼睛。
“公公知道多少,便告诉兰山多少。”孟兰山一只手轻轻搭在桌前,却没有坐下,而是侧着身倚在了一旁的花架前。
在这昏暗的室内光线下,他摘下面具,露出那一双似瞧人未瞧人的桃花眼来,整个屋子似乎为之一亮。
马脸太监一看他便挪开眼睛,辨不清是什么神情,只是连着道:“少来,少来,我这条命可还想留着。”
孟兰山笑了一声。
马脸太监不看他,自己喝了口茶,才徐徐道,“良昭仪,那从前也可是个美人啊。”
孟兰山不说话,等着他说。
“我这里虽然管卷宗,有关她的记录却不多。”马脸太监点点案边的竹册,“那都是先皇时的事了。听说这位良昭仪原本只是宫中一名宫女,就是因为容貌殊绝,蒙圣恩入了后宫,也算是一时盛宠,赐了封号良,封了昭仪。”
孟兰山在听见先皇二字时脸上的神情不自然地冷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他惯有的那种浅笑,“后来呢?”
“后来?”那马脸太监冷笑了一声,“我手下卷宗里的宫人嫔妃成百上千,哪个命运不是一样?圣上宠爱时风光无限,等厌倦了便丢在了一边,姿容再好又有何用?不过比别人多风光两年而已。”
“弃置了就弃置了,怎么又进了冷宫呢?”孟兰山敏锐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牵连了。”马脸太监道。
孟兰山问:“现在呢?她还活着?”
马脸太监笑道,“这你可就是贵人忘事了。圣上登基第二年,冷宫那场大火你可是忘了?多少人死在里头,宫里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呢。”
死了。孟兰山心中道。
照这个结果,这条线恐怕就断在了这里。
不对。他总觉得不对。
两个“良”字,他的直觉告诉他冥冥之中有某种关联。
“你见过她,是不是?”
半晌沉吟,孟兰山忽然开口。
他知道照时间来算,即使马脸太监见过那位传闻中的良昭仪,后者恐怕也早已年华不再了。可方才听他感叹那一句“那从前也可是个美人”,字里行间却完全好似曾经亲眼见过一样。
马脸太监抬起眼,盯了孟兰山半晌,忽然笑了。
孟兰山与他对视。
“你很聪明,也很幸运。”马脸太监道,“良昭仪美貌闻名,当时有不少宫人曾经摹其画像。这些画像虽然久了,却未必找不到。走,我带你去见她。”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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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美人(上)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电脑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最新内容免费阅读。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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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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