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已经离开，李牧寒的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周瑜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感觉到有些闷热后，他便体贴的将床榻一旁的窗户打开。
夜风趁机带着凉意侵入，李牧寒微微皱着的眉也缓缓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陈将军拿着一个手掌大小却没有盖子的罐子放在了窗边。
“陈将军，这是什么？”周瑜一脸好奇的摸索著罐子上精致的缠枝花纹。
他已经闻到这个小罐子散发著淡淡香味了。
陈将军回首瞧了瞧已经睡下的李牧寒，随后才同周瑜一样压着嗓子开口道：
“这是皇上刚刚走之前留下的驱蚊香膏，说是已入盛夏，蚊虫越来越多，今晚贵妃娘娘本来就睡的晚，若是被蚊虫叮咬，这一晚就休想睡了。”
这再平常不过的话里字字句句都渗入了皇上对李牧寒的关心。
……
眼瞅著马上就要到了刘备说好带他出营的日子，许久没什么动静的洛阳营却是传来消息让李牧寒过去陪曹操用个晚膳。
李牧寒心中隐有不安，但还是立马动身带着周瑜与陈将军前去。
果不其然，之前还能面带笑容的曹操今日的神色有些严肃。
李牧寒心中一紧，立刻走上前盈盈一拜。
曹操却是没有再像以往那般语气平缓的让他直接起身。
李牧寒垂眸静等，也不知过了多久，曹操终于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你应该知道皇上明日准备出营吧？”
心中发虚的李牧寒斟酌著小声开口道：“本王确实有听皇上提起一二。”
“你不用瞒着，哀家什么都知道了。”曹操一边开口，一边慢条斯理的拿起了一串檀木手串悠悠在手中转着。
李牧寒却是瞳孔一缩，一时没敢再轻易接话。
谁知道曹操是不是在诓他！
“没有皇后，你便要负起皇后的责任，而你非但没能及时劝阻，反而还由著皇帝性子胡来。也不知营外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他频频出营。哪个做皇帝的像他这般心这么野。”
“您以为皇上出营是去寻乐子？”听到这里，李牧寒心中有些诧异。
刘备屡次出营微服私访在曹操眼里竟是因为心野才出去吗？
不知不觉中，李牧寒有些替刘备抱不平。
“不然呢？”曹操的声音低沉的没有一丝起伏。
李牧寒皱了皱眉，直接开口：
“曹操，您这就是有些冤枉皇上了。他出营并非是去什么寻欢作乐，而是因为只有深入民间，才能体察民情。身为一国之主，若是一昧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依靠大臣的消息来治理国家，判断百姓是否安居乐业，那他将会彻彻底底的蒙住双眼。百姓的心声传到皇上这里时，早就不知道掩饰了多少黑暗。”
曹操一愣，随后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哀家还没有你了解皇上？”
李牧寒呼吸一滞后，目光炯炯：“娘娘，不是您没有本王了解皇上。而是……您不愿意去了解他。”
被李牧寒如此直白的戳中根结所在，曹操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感觉指甲深陷在手心里，他才缓慢开口：
“你在哀家面前如此大胆，就不怕哀家怪罪？”
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他与皇帝之间的隔阂，任何人都不敢提及半分。
“曹操，您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李牧寒缓声认真回答。
曹操目光探究的落了过来，李牧寒则是从容的与他对视。
良久，曹操才收回目光，伸手朝一旁指了指：“哀家现在不想与你说太多关于皇上的事情，你先坐下吧。”
“是。”李牧寒乖巧的点头应了。
待他坐稳后，曹操已经转头吩咐了王修才准备用膳。
李牧寒双手放置在膝前，心中仍有些疑虑。
曹操寻他过来，应当不仅仅是责怪他为何不阻止刘备出营吧。
“李老夫人身体如何了？”
“多谢曹操关心，祖母身体……”话到一半时，李牧寒反应极快的意识到，刘备应当没有与曹操提起要带他一起出营的事情。
而他那个回李府照顾李老夫人的借口应当是被他说过了。
气氛陡然一转，李牧寒垂眸语气惆怅的继续开口：“祖母身体确实大不如前，更何况，父亲与阿姐在塞州，祖母独自在府中，本王实在是思绪难安。因此，本王才大著胆子缠着皇上他答应了本王这个有些不合规矩的要求。”
曹操并未起疑心，神情反而是愈加缓和：“后营人少是非少，倒也不必太过束缚，更何况你是一片孝心。不过……皇上对你倒是真的颇为上心。”
李牧寒羞赧一笑：“皇上与曹操待本王的好，本王都会牢牢记住的。”
话音刚落，王修才便带着一队人端著佳肴缓步走了进来。
曹操那边没有再说话，李牧寒便放心的由著自己的视线落在了那些佳肴上去了。
虽说都是些清淡好消化的，但毕竟是御膳房为曹操精心准备的，即使清淡，翠生生的颜色看着也甚是令人胃口大开。
那些端著佳肴的营婢一个个在李牧寒面前走过，突然，李牧寒脸上的笑容一顿，一抹犹疑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因为有一个营婢……看起来……似乎有些别扭。
营婢的身高几乎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看过去整整齐齐。
但若仔细看去，不难发现那个令李牧寒觉得别扭的营婢肩膀要比其他人的宽上一些。
就在他思索著这人为何与众不同时，那个营婢在快要到达曹操面前后，手中的汤羹突然朝着曹操的面门泼去。
曹操虽然愣住，可侯在他身旁的王修才却是眼疾手快的伸手挡在了曹操面前。
眨眼的功夫，那营婢袖中寒光一闪，竟是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人扬手一划，被划破手臂的王修才吃痛弯下了腰。
“有刺客！快快护驾！”有人惊慌失措的高声呼喊。
很快，守在洛阳营外的护卫冲了进来，向着那个刺客营婢围攻。
此时的曹操虽然也有些慌乱，但他并未失声尖叫，而是双手抱胸在王修才的掩护下疾步后退。
那刺客营婢见状，不再耽误时间，手一扬，如雾一般的白色粉末瞬间掩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在他扬手的同时，李牧寒已经顾不得掩饰，整个人飞掠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