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闻到一股似梅花又似桃花的香气飘浮在空中，瞬间便觉得四肢麻木头脑昏昏沉沉起来。
“公主恕罪，快闻闻这香囊醒醒神！”紫楹嬷嬷一手扶着我，一手将小小的黄色香囊递到我鼻端，我猛吸了两口后，果然身子又恢复了轻盈状态。
便由衷地赞道：“嬷嬷真厉害！您方才弹出去的弹珠便是暗香么？”
“是呢！”
“那，可不可以送我一两颗防身呀？”
“万万不可！非是奴婢舍不得，而是这暗香与女子身体有害无益，接触久了更是影响子嗣大事！另还有更为要紧的原因，这是一味毒药，奴婢亦因之被人惦记，若贸然给了公主，恐为你招致祸事！”
嬷嬷见我对她的暗香迷药有了兴趣，竟吓得离开我好几步远，似怕我去抢她的宝贝一般。
我便好笑道：“好嬷嬷，您勿担心，我不要那暗香便是，您老人家离我那么远做甚？咱们还换不换衣裳啦？”
“哎呀，天煞的南楚人！害得我们公主的好事一再耽搁！快，快，公主与奴婢去看看那套湖蓝色的衣裳罢！晴川昔日在那套衣衫上费的心思最多，今日奴婢便僭越做主为公主换上那套衣裳可好？”
“嬷嬷眼光自然是好的！况如嬷嬷所言既是母亲亲手所制，更该在今日穿上才全了她眷眷慈母之心！”
“公主能如是想，奴婢真是替晴儿高兴得紧…高兴得紧…”
紫楹嬷嬷转过身去又偷偷抹泪。
我想她真是把母亲当做女儿一般地疼爱罢？故而爱屋及乌，对我也十分爱护。
因前番突然的变故我们的确颇费了些时间，是以，紫楹嬷嬷与我定下要穿的衣裳后，我也毫不避讳地当着她脱了身上衣衫，自行将那湖蓝色的华服从里到外按顺序一层一层穿上，足足穿了五层后才穿上外袍！
嬷嬷见我自己确实可以穿好衣裳，便替我去朱漆柜子里拿了匹配的鞋袜，又从衣裳堆里拔拉出四只楠木匣子，待她将匣子一一打开置于我跟前的梳妆台时，一顿的流光溢彩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我以手遮眼，过了片刻后才适应了匣子里琳琅满目的各类宝石、珊瑚做的簪、钗、环、珮等一应女人的饰品应有尽有！
“额，嬷嬷，这么多的装饰之物都是母亲留下的吗？母亲可真是有钱人呢！”
我压下吃惊，故意笑着说道。
“呵呵，这些东西晴儿素来是不喜佩戴的！不过，她的那一份至今还在紫宸宫里被大王收着。这些是今次大王为公主准备的，因不晓得你们小女儿家到底喜好什么款式，所以大王命匠作间将当下流行的各样材质的发饰、并日常配饰都做了一套送来，奴婢就将这些东西都收在里面，公主挑几样喜欢的出来，我们戴上增一增颜色就好。”
紫楹嬷嬷一边应着我的话，一边却更多心思看着换好衣裳的我连连点头，满脸都是祖母看孙女的满意欣喜表情。
“啊？这些都是给我的？我…我如何用得了这么多！！周彧…额，我说～父亲～嗯…他…果真行事就是不同凡响！”
听得嬷嬷的说辞，我结结巴巴地干硬说道。
其实心里想法是：周彧真是暴殄天物！啊～啊～啊，我明明更喜欢鸽子蛋大的红蓝绿各色宝石啊！谁要那些被切的一块块做了发簪或流苏上的破碎石子儿！我虽不爱他埋在正阳宫地底下的黄白之物，可我于宝石珍珠亦是喜欢的紧的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生的女儿喜好什么呀？
唉…
我再次用手遮住眼睛，掩下心头滴血的疼痛！
“公主？！这里面没有你喜欢的吗？”
紫楹嬷嬷以为我是不喜欢那些装饰才遮面，故而忧心忡忡地试探问道。
“额，非也！嬷嬷，实在是这些东西太过耀眼，我看得眼花了，已失了判断，还是您替我挑罢！”
我已放弃挑选，反正戴什么都是给别人看的，只要看的人养眼就够了，宝石已碎，我正心伤！
可紫楹嬷嬷听得我的话后，混浊双眸顿时亮如小星星，她似还有些不敢肯定地小声念叨：“这～这如何使得？公主是叫奴婢全权做主为你妆扮嘛？奴婢何德何能全都替你做主呢？”
“好嬷嬷，眼下整个王宫属您最有资格！您快点动手吧！我今日儿可就指望您把我打扮得漂亮一些，好叫全北周的姑娘们都比不过我呢！您千万别手抖给我花了妆啊！”
“好！好！好！奴婢这就为公主梳头妆扮…”
我在铜镜里看到嬷嬷背过身去在抹泪，不禁轻叹了口气，还好我坚持让她做这些事情！
故意装作没看到她情不自禁的模样，随意翻捡了一下匣子里的东西。
回过头来，果然看到嬷嬷笑意藏都藏不住的眼睑，见她如此开心，我也瞬间愉快起来，很快就将方才为宝石抑郁的小心思抛之脑后。
在一片祥和气氛中，嬷嬷为我梳了朝天髻，用上一只牡丹掐丝步摇，再左右鬓边各夹一只花状华胜，带一对红宝石吊坠耳环，我见所饰之物皆简单却不失身份，正暗自满意欣赏之际，发现嬷嬷举着一条银色镶嵌大颗蓝宝石的项链欲挂到我脖子上，便赶紧小心建议道：“嬷嬷，这宝石项链，是否太大太沉了些？”
“唔，怎会！奴婢掂量着这个是最轻的了，刚好又与公主身上衣裳同色，带上正好！况公主头上为了稍后方便长者赐簪，眼下素净得很，带上这个方显得庄重大气些。
想来，大王亦是会欢喜公主带这个的，这条项链当初可是大王亲自动手设计的呢！他还与奴婢说过也就只有这条才最是匹配晴儿制的这身衣裳。”
“哦，如此！那便带上罢！不过，嬷嬷，父亲母亲怎的都喜好蓝色呢？有什么讲究吗？”
我嗅到一些猫腻，趁着老太太正高兴，赶紧追问道。
“哦，还不是从前晴儿怀着你时他们打赌说……
额，公主勿怪，奴婢年纪渐长，记性也不好了，这会又忘记究竟是什么原因了！不过，公主气质清新明丽，肤色白皙健康，穿上这套衣裳后更添高贵典雅，如今就跟仙女下凡一般耀眼，便是晴儿当年也不及呢！哎呀，对了，应该还有一条蓝宝石腰带的，奴婢去找来与公主系上后咱们就出去罢！”
这么着急转移注意力，果然有问题！可惜他们各个心思深沉，害我总是抓瞎！
我知是问不出来了，便故作委屈地睁大眼睛看着忙个不停地嬷嬷，她讪讪笑着说：“公主，有些事奴婢知道的也不清楚！回头你去问过大王罢。
好了，吉时已至，公主快随奴婢去长阳门先进行散花仪式吧！想必城门外早就被年轻的姑娘小伙们围得水泄不通啦，他们可都等着抢公主的花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