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去做早饭,云星就在一旁,时不时递个勺子之类,只竖着耳朵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的话没听清。
她不插嘴,但望着爹爹的眼神会说话:长弈哥哥很好哒,爹娘一定要答应吖。
幸正丁瞥了女儿一眼,挽起袖子揉着细面团,不时的用胳膊肘擦汗。
“银子的事往后再想办法,不过这事儿,我想先答应下来。”
苏珍茹吃惊,面上也只是顿了顿。
“为什么?昨日薛家的说那番话不过是吓唬人的,云星才多大年纪,我就不信她告到衙门,官老爷真的会给云星判个抢人财物的罪。”
名节声誉更不必担心了,云星还不到五岁,旁人听了也不过是当成小孩子的玩闹罢了。
云星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他们。
幸正丁又看了她一眼,道:“薛家媳妇儿这么做约摸是想借入赘的事避免长弈到十岁时跟两个哥哥一样落入奴籍,头先大贵跟我诉苦过,他正愁想不到法子解决此事。”
薛家六口人,薛长弈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父母和奶奶。
父亲薛大贵跟幸正丁在同一个农庄里养蚕。
不同的是,薛大贵曾因醉酒打翻烛火烧了一屋子的蚕蛹和屋里所有值钱的器具,赔不起就只能签了卖身契,落为奴籍。
造成的损失是要计收利息的。
在他清偿损失之前不但没资格辞工,连他的儿子年满十岁后也要跟着签卖身契给庄主,落为奴籍。
薛长弈的两个哥哥薛从文、薛从武都已年满十岁去了农庄,以劳力偿还债务。
他如今八岁,以薛家的家境几乎不可能在两年内还上这笔债,到时他也只能落为奴籍。
苏珍茹听完才恍然道:“你是说,长弈入赘幸家便是我们幸家的人了,就算年满十岁也不用签卖身契落为奴籍,薛家的就是打了这个主意?”
“不止呢,倘若长弈争气能考个功名傍身,哪怕不赚大钱也能让全家脱离奴籍。”
苏珍茹了然。
难怪薛家媳妇提出要送长弈去书院,原来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一节。
幸正丁又叹道:“我跟大贵往日关系不错,早前庄里有工人闹事,若不是他搭了把手我脑袋就被人打开花了。长弈也很照顾云星,我们就当伸把手拉这孩子一把吧!”
苏珍茹也不想反对,却面露愁容:“光是入赘倒不成问题,我们家还占了便宜呢!可若要去书院,这恐怕……”
云星突然举起胖乎乎的手道:“娘亲,云星可以少吃点,省银子给长弈哥哥念书。还有还有,云星还会赚钱养、养自己。”
她想说赚钱养家,但想到自己的年纪,就算真能做到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提前夸海口。
“你的口粮能省多少钱啊?难道要为了长弈就不吃不喝了?还赚钱,你好好待家里别淘气就是给家里省钱了。”
苏珍茹失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云月趁她将醒未醒时为她梳的两坨髽髻揉得更歪了。
幸正丁也跟着憨笑,只当她是小孩子口气大。
云星抿了抿唇,没反驳。
但听爹爹的语气,应该是答应让长弈入赘了。
解决了落为奴籍的隐患,长弈的心情大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得找个机会好好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