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卿闭上双眼,眼前的世界忽阴忽暗,一会儿是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的子民,一边又是沈天云被人压在身下蹂躏的凄惨模样,还伴着声声的求救声。
脑袋里仿佛炸开了,一边是百姓的怨声载道,一边是沈天云哀叫的声音。
纵是如此,纵是如此……他想他放弃不了那一丝的可能!
眼神蓦地一厉,手下随即祭出一把长扇,手微动,扇面就平整地铺了开来,扇骨尾是略显削长的尖头,以两边扇尾最短,中间扇心为长,那竟有几分利剑模样。
扇面是一副浓墨淡彩的山水画,烟雾氤氲,恍若仙境。
白芷还没从变故中回过神,只是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兆,看着玉子卿祭出的那一把长扇失神。
他俯身,声音如他芝兰玉树的模样般,带有微微的磁性,吐出的气息带着温热,喷洒到白芷耳边。
白芷还没来得及听他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却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痛意,低头一看,那阳光底下还闪着暗芒的扇骨已经有一半陷在她胸口里了!
她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即便这种情况,她靠窝藏在人间吸食了几百年人类的灵力而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灵珠,此刻正生出了一丝裂缝。
整个世界仿佛黑暗了,她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即便成为罪人,即便生灵涂炭,即便你想救的人不一定活着,也执意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吗?
浓墨染似的黑眸里有什么正在发酵,他一只手圈着白芷的脖子,另一只穿过她垂落的手臂握着扇柄正紧插在她胸口的手一动,越发使了劲。
“作为一只常年混迹人间,吸食人类灵力残害生灵的孽畜,不将你打到形魂俱灭也是本座的仁慈,你该感恩。”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五颜六色的世界在这一刻好似褪尽了色彩,变成了一片灰暗。
看着怀里气息奄奄的白芷,玉子卿圈着她脖子的手往下移动,横亘在她锁骨以下胸部以上,位置正好,将她的身体圈禁在自己怀中,不会软趴趴往下掉,只能依靠着他。
那一瞬间,玉子卿甚至不阴白自己心头的想法。
只闻得他轻如蚊呐的叹息,那黑眸里有什么在变化,微抿的唇角泄露出一股难言的悲怆。
又抬眸,看着被排斥在防护罩在的妖王与白如玉,他们的脸上是多么有趣的表情呀,焦虑,恐慌,不顾防护罩的反弹一直在做些无用的努力——一下一下使劲全力地攻打着他特意筑起的防护罩。
可笑的妖孽,分阴上一刻还在嫉妒,下一秒却又能转换出这副神情!
再一点,只差一点,你就能摆脱这种痛苦,去往极乐。
玉子卿心下一狠,神识里甚至看得见白芷胸口里生了裂缝的灵珠,只差一点,便能完全毁灭,至此,世上再无白芷。
欲再使力,身体却敏感地觉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他甚至听得见厉厉风声仿佛响在耳畔。
近了……近了!
他蓦地搂着白芷往后一退,有一团刺目的红光疾速从他视线里划过,“刷,”他的防护罩被灼烧出了一个大洞,随即瓦解。
他抬眸看过去,一个男子凭空而立,生得倒是俊美,只是脸上表情格外渗人,即便是他生来不知畏惧二字何写,却在心里生出了一股子害怕的感觉。
危险!
第六感突然萌生,脑袋里便只生出这个词,紧接着就是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他挟着白芷应付着实有心无力,心下一狠便将气若游丝的白芷抛弃了,插在她胸口处的扇骨被他狠心抽出,空中溅开鲜艳的红雾,像不小心溅上了红色染料的白纸,格外惹眼。
她的身子如断线风筝,失去了玉子卿的依靠,她也无力支撑,只能随着惯性被摔倒在地。
老妖王与白如玉面前焦急却无从出力,自那男子出现,他们已经被他强大的威压压制得不能动弹。
原以为白芷会就那样破布般被丢弃在地,却不想剧情直转弯下,男子不纠结于与玉子卿之间的战斗,在半途便折回将即将与大地进行亲密接触的白芷拦腰抱起,不至于让她摔个狗吃屎。
玉子卿抿了抿唇,脸色稍微难看,“魔?”
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自身气场撑起了无形的防护罩将他与白芷裹在其中,他抬手,白净的大掌便悬在白芷正在汩汩往外溢血的伤口上,只是那部位着实尴尬,但显然他是个君子,只是悬浮在那伤口上头并没有因此而直接贴到人家胸口上去,浓郁的黑色雾气便从手掌心往白芷胸口汹涌而去。
他在救白芷!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没有人觉得他会害白芷,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他眼里那缠绵的情意,眸深若海,柔情似水。
“易晓柔……哥哥?”白芷唇角动了动,细小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男子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蕴满深情的眸底似破开了乌云的阳光,迸射出道道似要杀人的视线。
当然,妖王他们经白芷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那个气场强大的男子是哪位了。
不由得在心里头直抹冷汗,心里暗叫庆幸。
还好还好,当初坚持让白芷和易晓柔往来这个决定还是很阴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