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呀,一个世间在美好不过的女子,留在草原上最好的记忆罢了。”拖拖儿的脸上是他平时少有的文气。
似乎又看到了,北边的山谷里的那片桃林,每一年桃花盛开的时候,那个记忆里曼妙的身影都会带着一个壮实的小胖子住到桃花落尽的时候,才会又回到那个廖狂而又金碧辉煌的宫殿。
“如此,想来,那女子定是蕙质兰心,才情不凡。”君言虽不知这契丹的二王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还是继续恭维他。
拖拖儿也知君言在恭维他,然而却又不想就这么停下来。他虽然贵为大金的二王子,然而自他阿娘死之时开始,他便在没有同任何人诉说过心里的话。
人逼得太久了,性情总会变得不一样。而拖拖儿从以前的性情温润如玉,变成如今的外在憨厚老实,内里阴暗冷酷。
如今忽然有一个人可以听他说说话,虽然是被强迫的,但是拖拖儿却不愿在掩藏自己的秉性。想要将这么多年的压抑,尽数吐露。
“君兄说的对,这世间在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君言不是问,为什么我叫桃夭嘛?”
拖拖儿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杯香茗,端起香茗的优雅姿势,不像是一个蛮夷的王子,到像是魏晋的名士,风流雅致。
香茗在唇齿间流过,就想是初春的江南在眼前缓缓的划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终比不过她梦里故乡的那片桃林。她说,她怀我的时候,总是梦见她家后山的那漫山遍野的桃花。我不知道大周的哪个地方有那么一片叫人,魂牵梦绕的桃林,竟是叫北艳山三千里的桃林都比不过。”
拖拖儿的语气里既有不解,也有向往。
北艳山,是漠北最温情的地方。地处****,然却塞比江南。三千里的桃林,盛开之时,听说灼烧了一整片的天穹,竟是情人间最旖旎的颜色。
当然北艳山,之所以叫北艳山,自然全在一个艳字上。一年四季,每一个季节尽是从不曾缺少叫人喜爱的花儿。
不论是淡雅的芍药,还是妖艳的山丹,或是清雅的格桑,亦或是热情的红梅。在这北艳山,全都找得到。这样的人间仙境,没有那一个女子不喜欢,大周的几位女皇,皆想将之据为己有,然而因着地理位置,却又不得不望北兴叹。
君言愣一下,“确实,这天下,能比得上北艳山的地方,却是寥寥无几,桃兄不必在怀,想来令堂大人却也爱极了北艳山吧!”
君言这话,却是不假,大周的文武百官皆知,这大金的汗王,有一宠妃,美若天仙,虽不知缘由,却听闻她极爱花木,尤爱桃花。
她不爱荣华富贵,也不爱绫罗绸缎,只有美丽的花儿,能换她一展笑颜。
金国的汗王为她在北艳山修了座***,可观整座北艳山的全景。
除她之外,在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拥有整座北艳山。听闻她死之后,北艳山的那三千里桃花,仍不为外人所窥视。又听闻,她死之后,便葬在北艳山的桃林里;复又听闻,她死之后,北艳山的桃花在开不出灼人心神的色彩,永远只有寡淡的滋味。
自然,这些都仅仅只是一些传说,然而,却都无不昭示着那位宠妃,对桃花的喜爱。如此,想来,她唤自己的儿子见桃夭,却也在情理之中的。
拖拖儿晃了晃神,“确实,有机会,我请君兄去北艳山一游。”
君言忙道不敢不敢,“桃兄说笑了,大周的将军与契丹的王子永远不可能是朋友,今日里的君言与桃夭,不过布衣相交,自是没资格窥视金国的皇家禁地。不知愚兄说的可对?”
拖拖儿,不,或者是桃夭才对,失笑不已,却也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不知桃兄邀在下,在此一会,适合缘由,愚兄的手下皆是帮粗人,愚兄自然也是粗人一个。桃兄,有话,直说便可。”
桃夭被君言的话,给直白得愣住了,“哈哈哈,君兄,果然爽朗。桃夭也不多费口舌,我想要萧氏一族,无一活口。”
拖拖儿勾起的嘴角,尽是嗜血般的残忍,眼睛里是刻骨的恨意。
君言笑了笑,并不为所动,“我,或者大周有什么好处?”
拖拖儿全然不在意,“即是合作,自是不会叫君兄吃亏,不知大金五十年不进犯大周如何?”
君言只是挑了挑眉,“我大周的历代女皇,皆对北艳山念念不忘,想来若是北艳山能属大周,历代女皇定是喜不自禁。”
“君兄,说笑了,北艳山乃家母埋骨之地,自是不可能赠与人。桃夭,不愿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无言面对先母。”
拖拖儿轻轻的弹了弹上好的官窑里出产的天青瓷茶杯,“自然,除了这北艳山,大金还有更加辽阔的草原,不知胭脂城如何?”
拖拖儿说完,便不在看君言,他知道君言不可能拒绝得了胭脂城,便将心神放在了桌上的那枝芍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