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欢是在苏云栀被送回苏府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情。
今日进宫,她本来是陪容沈一起来听沈皇后和自己母亲商议容沈和太子的婚事。
却没有想到,会接到自己二哥差人送进来的消息:苏云栀落水至今昏迷不醒。
容欢当即便想到这件事情也许和恒王世子君以彦脱不了关系,只是碍于沈皇后等人都在场所以不便直说。
她心中明白,若是苏云栀无事,自己二哥绝对不会特意让人传信。
她实在是十分担心苏云栀如今的情况,只能是简单的说了苏云栀落水的情况,向沈皇后先行告退之后便带着冷霜寒露直接去了苏府。
容欢同苏云栀交好的事情,是整个苏府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因此容欢来苏府根本就不需要通报,门房一见来人是容欢,便直接命小丫鬟引着容欢去了苏云栀的院子里。
苏云栀此时还是昏睡着的状态,容欢赶去她的闺房之时,苏太师,以及苏大人苏夫人都在旁边守着。
容欢从前便见过苏太师,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依旧是精神矍铄的一位老人。
但此时此刻,容欢再去看他。
却觉得这位精明的老人家仿佛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眼中再无那些精明算计,此时的苏太师只不过是一个担心自家孙女的老人罢了。
“好孩子,你来了。”
苏夫人看见容欢,也是十分亲热的拉着她坐到苏云栀的床边。
容欢暗暗探了苏云栀的脉搏,确定她的身体除了有些风寒之后再无其他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苏夫人微红的眼眶,宽慰着开口:“夫人放心,云栀她不过是患了些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
“今日之事,青水这两个丫头已经告诉我们了,多亏了你兄长,否则云栀这一次恐怕就……”
苏夫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一旁的苏大人也是阴沉着脸色,听着苏夫人的话,更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这恒王世子简直欺人太甚!我现在便进宫向皇上禀明一切,定要让他君以彦付出代价!”
苏夫人当年生产苏云栀之时伤了身体,苏大人与她鹣鲽情深,也不肯再纳妾室,二人多年来便只有苏云栀这么一个女儿,一直如珠似宝的娇养着。
如今苏云栀受了这么大的欺辱,苏大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说着便往外走去。
苏太师却在此时冷冷的喝止了他:“站住!你不能去!”
“父亲!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云栀受辱还继续忍气吞声吗?!”
“你若是想要毁了栀丫头的名声那你就去!咳咳咳…”
“父亲!”
苏太师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老脸咳的通红,容欢连忙走到苏太师的身边,轻轻按摩着他手上的穴位。
容欢心中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只不过是苏云栀的闺中密友,苏家长辈们的谈话,她自然不便多言。
因此,替苏太师顺过气之后便安静的立在了一侧。
“父亲这是何意?”
苏大人见苏太师无恙,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下来。但还是不理解苏太师的用意。
苏太师深深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眼神中透着疲惫,却也明白这些事情若是不说清楚,他这个儿子为了给孙女出气,必定会将事情闹大。
“那恒王世子对栀丫头不轨确是事实,栀丫头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从画舫上跳下来这件事情也是事实。
可栀丫头和那恒王世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是事实!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出来,只要那恒王世子一口咬定他与栀丫头有些什么。即使栀丫头是清白的,又有谁能相信?
难道要我苏家女儿验身自证清白吗?!
这样一来,不仅会影响到太后的名声,便是证明了栀丫头的清白又有谁会愿意娶她?
我们苏家虽是太后的母家,享尽了荣宠,却也是众人眼红的对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从来都是先君臣,后父子。即便我是皇上的亲舅舅也不例外。君王之心不可测,恒王世子的存在本就是帝王的忌讳。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若我苏家同恒王一派有了牵扯,势必会引起皇上的疑心。
那恒王世子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苏大人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他为人父,如何能看到自家女儿被人算计还忍气吞声,苏大人还想再说,却被苏太师打断。
“行了,不必再说了。”
苏太师疲惫的摆摆手:“明日将云栀送进宫吧,太后娘娘会护着她的,继续留在苏府,迟早会出事的。”
苏太师不欲多说,拄着桃木拐杖往外面走去,整个身影顿时苍老下来。
容欢听着,却觉得苏太师是苏家除了苏云栀之外难得的明白人。
苏太师贵为太师,苏家又出了一个太后,虽然苏大人这些年挂的都是虚职,却也不知在背地里招了多少人的红眼。
这一次苏云栀的事情一旦闹大,不仅会影响她的名声,也会让苏家的政敌抓到把柄从而大做文章。
苏云栀这次能从君以彦的手里逃出来,想来也是彻底得罪了君以彦,只有苏家存在才能继续护着苏云栀。
容欢虽不了解君以彦的为人,却明白一句话: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能做出这种下三滥行径的人不是小人还能是君子吗?
小人难缠,但苏云栀如今还有着苏家的庇佑,便是那君以彦再怎么肆无忌惮,终究要有所顾忌。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苏太师的做法确实是最正确的。
不愧是曾经的帝王之师,即便是退隐朝野,他的见解也远远超过一般人。
苏大人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转头才发现容欢还在这里。
但他却没有任何尴尬之色,反而是郑重的谢过了容欢。
“劳烦县主今日特意跑这一趟,云栀有县主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县主的情谊以及二公子的大恩,来日苏某必定上门致谢。
今日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女子回候府也不安全,我这派人护送你回去。”
“苏伯父客气了,我与云栀交好自,这些都是我份内之事。”
容欢福身回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而且伯父伯母也不必太过担忧,恶人啊!自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