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投进一大片斑斑驳驳的阳光,打在殷厉脸上,刺得殷厉眼睛有些不舒服,慵懒地睁开眼,脑袋还胀的厉害,胸口憋着一股气,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一样。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还趴着一个人,“起来,你谁呀?你压着我了。”
“难怪胸口闷的慌,原来是这么个庞然大物。”
殷厉艰难地拔出自己的手,推了推自己身上压着的人,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
“这么沉。”殷厉勉强抬起头来,想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是谁,刚好对上了一张撅起的烈焰红唇。
“来,让爷亲一个!”
“流氓!”
殷厉惊慌之中,狠狠给了那人一巴掌,又趁机推开身上的人。“哇,干什么呢?”
那人趴在一旁,手还是不老实地在殷厉身上摸索着,絮絮叨叨地说:“嗯?怎么是平的呢?”
“你个流氓!”殷厉狠狠踹了那人一脚,那人顺势滚下床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殷厉这才看清楚这个“流氓”竟然是墨城。
墨城痛醒过来,哎哟地叫唤着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头,“这是哪儿?我的头怎么这么痛呢?”环顾四周,才发现在自己房间里,床上坐着的是殷厉。
却不明白殷厉为什么红着脸,捂着胸口,活脱脱像个娇羞的小娘子,“殷厉,你怎么了?怎么像个姑娘似的捂着……”
话没说完,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在梦里……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要跟殷厉解释,结果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枕头,正中他的脸。
如果是平常的枕头也就罢了,偏偏他的是一个玉枕,瞬间两幅对联就贴在鼻孔之下,额头也磕出了一个大包。
“哇,干什么呢?还没过年就给我贴对联,还发红包?”墨城捂住鼻子,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墨城,你个大变态!你居然……喜欢男的!你个死变态!下流!呸!”殷厉骂骂咧咧地,又要将另外一个枕头砸过去,被墨城制止了。
“殷厉,你冷静点啊!这玉枕贵着呢,你可别冲动啊!”
“听我解释,我刚刚梦见的不是你,是…”
“是谁?我也想听听,你到底梦见谁了?”
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让墨城汗毛直立,僵硬地转过头去,“小…小白?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刚才看你们都没醒,让水凝给你们煮了醒酒汤去了。”
“小白,你看见了怎么也不阻止他?”殷厉依旧拽着胸口的衣服。
“我没来得及啊。”小白辩解道,不过刚刚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是想阻止的,只是看见殷厉的反应太搞笑了,就没动手。
“那个…我…”墨城支支吾吾的。
“墨城,你是梦见谁了?让你又亲又摸的。”小白笑嘻嘻地托着下巴,眯着眼看向墨城。
“没有,没谁。”墨城否认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听着不像啊。”
“小白,我跟你说,墨城他就是个……”殷厉话只说到一半,嘴巴就被墨城死死捂住,“唔唔唔……唔唔。”
墨城咬着牙,“够了啊,我们俩会死的很惨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是殷厉却还是在“唔唔唔”地挣扎着。
“我耳朵没聋,听得清。”
墨城立马松开殷厉,背着手朝小白呵呵一笑,“误会,误会。”
殷厉揉了揉自己被墨城捂的有些红肿的嘴巴,真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把墨城吓成那个样子,他们俩昨晚也没干什么吧。
“我们昨晚也没干什么吧?”
墨城急了,用胳肢窝夹住殷厉的脖子,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强行将他从床上提了起来,准备拖到外面去。
还没有出房门,就看见水凝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进来了,“你们醒了?刚好,把这个喝了。”
墨城看着那两碗乌漆麻黑的不明物体,皱了皱眉,凑近闻了闻,一股子的酸味,味道也有点呛人。
“什么东西?我才不喝呢。”墨城捏起鼻子,又看看怀里的殷厉,“又想坑我?非要喝的话给他喝吧,好事成双,你一人喝俩。”
“姓墨的,你真是好样的。”殷厉在艰难举起手,对墨城伸出了大拇指。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喝,要么告诉我昨晚梦见谁了。”
水凝挡在门口,朝前递了递手里的东西,“没事,死不了的。”
墨城心里斗争了许久,最终把心一横,拿起一碗,捏开嘴巴,给殷厉灌了一碗进去。
“唔唔……”殷厉咕咚咕咚被喝了一碗,挣脱开墨城的控制,“什么东西,好骚气的味道。”
“殷厉,你有没有感觉,身上哪里不舒服吗?”墨城拉起殷厉的手,又绕到他身后,发现没有什么不同,“肚子痛吗?头晕吗?”
殷厉摇摇头:“没什么事,不过肚子有股热气往上涨,一直冲到天灵盖了,一下子开阔了不少,身子也轻松了。”
一听没有什么异样,墨城拿起水凝手里的最后一碗,仰起头,一股脑喝完了。墨城一边咧着嘴哈气,一边还不忘检查自己的身体,摸摸这,摸摸那,从上往下摸了个遍。
“你别说,还真的有一股热气。”
水凝噗嗤一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墨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错了吗?”
水凝摇摇头,“没有。”
“好喝吗?”小白关心地问道,“加了点料,果然有用,至少还能提神。”
小白一只脚刚跨出门,后边两个脑袋就凑了过来,好奇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晒干的,”小白顿了顿,又低头看了一眼一旁斜躺着舔毛的小黑,“黑色物体。”
墨城随着小白的目光看了过去,瞥见小黑的瞬间,已经明白了一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到花圃里吐了起来。
小白扬长而去,小黑挠了挠自己耳朵,心里嘀咕:这群人真是闲的,老是这么折腾。
殷厉依旧云里雾里,“什么东西?”
墨城吐的实在没办法回答他,小黑站起身伸伸懒腰,朝着殷厉撅撅自己屁股,也跟着小白扬长而去了。
“呕…………”
殷厉飞快跑到花圃里,二人扶着院里的一棵树,吐的七上八下。路过的小厮们纷纷投来怜爱的目光。
“王妃这次下手可真的够狠的。”
“王爷也真是的,大半夜喝的醉醺醺的就算了,还在大街上又唱又跳的,王妃实在没办法,带着水凝姑娘一起去扛回来的。”
“我昨晚看见了,王爷还吐了王妃一身呢。”
“造孽啊!”
“就是就是。”
小白站在王府门口,水凝站在她身后,两个人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心里蓦然生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感受到了吗?”
“嗯。”
“催一下他们两个吧,事不宜迟,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好。”
水凝还没转身,就听到里面有人踉踉跄跄地出来了,墨城搀扶着殷厉,殷厉恹恹地靠着墨城,嘴里呢喃:“这回可够猛的啊。”
“别说了,一想到那个。我又要…呕……”墨城扔掉殷厉,自己跑到门口拐角处吐了起来。
“你们俩吐完了没有?”
“小白,你太狠了你。”
“行了,别废话,我们还得赶路呢,走吧二位。”
墨城跟殷厉互相搀扶着,小白抽出琥珀准备御剑,就看到不远处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往这边冲了过来,带头的是个妇人。
“就是他,快抓住他!”
“他们要跑了,快抓住他们。”
小白收回御剑术,一大群人已经来到面前,“各位,别激动,有话好说。”
带头的妇人看了一眼小白,一把将她推开,指着殷厉跟墨城道:“就是他们,杀了我丈夫。”
小白被推到一旁,人群一哄而上,将殷厉和墨城围在中间,“就是他们,昨天红鸾阁的姑娘们都看见了,就是他们俩差点跟我丈夫打起来了,把他们送官府。”
墨城跟殷厉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一大群人,发抖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吐的多了,身体虚了,两腿发软。
“你看他们俩,半天不说一句话,吓傻了吧?”
“你看他们,明显就是做贼心虚,两脚发虚。”
“各位,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我们俩纯粹就是吐的。”墨城辩解。
“没错了,你们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能不吐吗?”带头的妇人开口道,“没错,就是他们俩。”
“哎呀,老张啊,你死的太惨啦!”妇人见他们死不承认,随即坐倒在地,大哭大喊起来。
“还有没有天理了?”
围观人群中走出来两个彪形大汉,伸手就要去扣住墨城和殷厉的胳膊,小白急忙遁地到墨城身旁,伸手抓住那位大汉的手腕,轻轻一掰,疼得大汉直喊娘。
“我不是你娘,虽然年龄上是允许的。”
“无凭无据就想抓人吗?”
原本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大娘,看见自己旁边的地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吓得忘记哭喊了。手指颤悠悠地抬起来,“鬼…鬼啊!”
一听有鬼,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战战兢兢的看着被包围的三人。“你们…是人是鬼?”
“我是鬼。”
“我似人非人。”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人。”
大娘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们三个,“我不管你们是人是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大娘,你说我们杀了你丈夫,可是我们连你丈夫是谁都不知道呀。”
“对啊,说我们杀人总得有证据吧?”墨城辩驳道,“总不能你说是就是吧。”
“你们是妖怪,我们普通老百姓拿你们没办法,肯定是你们说了算。”
“要不这样吧,大娘。”小白开口道,“我请个神仙过来,帮你主持公道,你看可以吗?”
“你是妖怪,怎么会请来神仙,别想忽悠我们!”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众人觉得有道理,立刻起哄道,“就是,别想骗我们。”
“有没有骗你们,那也得等他来了再做判断不是?”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小白目光扫了一圈,走到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面前,随手拿起她放在篮子的一捆香,抽出三根来,右手食指竖起,一小团火焰也跟着立了起来。
“真的是妖怪啊。”
“别说话了。”
将香点燃后,小白把香插在地上,嘴上念念有词:“在下千元山九尾狐,请黑无常到帝都静贤王府,帮个小忙,事后定有重谢。”
话音刚落,狂风大起,原本是正午的太阳,瞬间暗了下来,大风卷着沙子向人群席卷而去,刮得人睁不开眼。
墨城挡在小白身前,替她遮挡风沙。
狂风过后,天色逐渐恢复明朗,众人睁开眼打量四周,并没有多出来一个人。
“哪有什么神仙啊?”
“我就说骗人的,你们还不信,”
“把他们送官府好了。”
“不然就绑到寺庙里,让高人来解决。”
小白睁开眼,发现周遭并没有黑无常,正纳闷,突然想起来了。
“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啊。”墨城低声问。
“是我忘记了,冥界鬼差只在夜间出没。”小白咬着牙,小声说道,“现在大中午的,哪敢出来。”
“那怎么办?”墨城急了,“看他们的眼神,恨不得把我们大卸八块呢。”
“要不我们跑吧?”殷厉提议。
不远处,又来了一大波人,似乎还抬着什么,正匆匆往这边赶。
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几个捕快,抬着一个人过来。
一行人快步来到墨城跟前,“王爷,出大事了。”
“你是王爷?”大娘不敢相信地看着墨城,“那她是谁?”
墨城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是的,你没看错。”人群也爆发出议论声。
“你是王爷,怎么能跟妖怪为伍呢?”
“大胆!”带头的捕快呵斥道,“我们神医可是救了老太妃的”
“林大哥,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墨城问道,他跟带头的捕快认识。
“王爷,今日帝都发生了多起命案,死者都死状凄惨。”
墨城目光向后移,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尸体,上面露出来的一截手指红彤彤的,还在往下滴着血。
小白走过去,掀起白布一角,眉头轻皱:“剥皮?”
大娘一听剥皮,又大哭起来,“我丈夫也是…这般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