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舒韵被人从轿子里摇醒了。
一抬眸,便瞧见一个眉清目秀,长相娇气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曰玉桂,是舒韵的贴身侍女。
可她…
不是早早死在贺若薇的手下吗?
舒韵有三个贴身丫鬟,玉桂,芍药和月季。
玉桂活泼,和曾经的自己一般天真。
芍药善武,虽说称不上超群,上佳却是绰绰有余。
月季善文,长相娇艳明媚。
三人无一存活下来。
还有自己,不是一杯毒酒入了黄泉?
莫不是梦境?
不,不对。
这触感,声音,熟悉的轿子,梦境怎会如此真实?
这手腕上的南工美人镯,是她娘亲赠与的。
此番场景,她觉着有些似曾相识。
“姑娘,还有十余里路便能到达邺京,此处有一驿站,先歇歇脚吧。”
“玉桂,今年是何许年也?”
“回姑娘的话,崇明十六年”
那便是了。
怪不得舒韵觉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回来了。
崇明十六年,云飞将军率兵边关大捷,将匈奴赶出无月国边境。被崇明帝召回京。
舒韵也从江城祖父家赶回邺京将军府。
舒韵母亲逝世早,舒风清和舒涵两父子常年在外征战沙场。
若是让舒韵一个人在将军府他们也不放心,便将其托付给江城林家。
也就是舒韵祖父家。
此番圣上召回他们同时修书一封给江城林家,舒韵也到了豆蔻年华,恰逢赏花宴,是时候回京家人团聚了。
前世舒韵不懂此为何意,今生却知晓了这圣上打的是何种算盘。
这并不是旁人以为的奖赏,是一种变相的试探。
皇家想知晓舒氏父子对舒韵的态度。
若是上心,得其不就等于得一整个舒家?
前世的舒韵初涉世事,满心只有对新环境的喜悦,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也就是在那赏花宴上,舒韵对七皇子温玖一见钟情。
如今想想,他们相遇断不是偶然。
只怕是有些人知晓她的身份而刻意为之。
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舒韵走进了皇家,温玖编织的一个巨大的牢笼。
害死了众多一心护她之人。
若不是她执意要嫁给温玖,又怎会将舒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同温玖这种狼子野心之人绑在一块?
若她不进京,说不准父亲和兄长,一众真心待她之人也能免于一死。
可她若不进京,变成了抗旨不遵。只会使皇家更将矛头指向舒家。
再者说,她已有数年未见父亲兄长。两人都是武夫,皆是直肠子。有她在,舒家也能挡不少子暗箭。
“在这歇下吧,明日再启程”
玉桂将舒韵安排在独立的房间之中。
她将行李收拾完刚要退下便听见舒韵缓缓道。
“去将芍药叫来”
“是”
玉桂身后跟着的是一名长相英气的女子。
“芍药,若从此处御马前往邺京需几个时辰?”
“最快四个时辰”
“行,那你先去寻两匹骏马在客栈外候着”
“是”
待芍药走后,舒韵起身换了件墨色窄袖袍衫,腰系革带。头上戴帷帽。
玉桂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姑娘不同往日。
不喜艳色,喜素色。
做事也是奇怪的很。
“我有要事,需先行一步前往邺京。若我明日寅时还未赶到你便穿上我的衣裳。切记勿让旁人知晓此事。若是月季发觉不对便将此事告知她,她会助你一臂之力”
“姑娘,我…”
玉桂瞧见舒韵眉目间隐隐威严又带些温柔的神情,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再晚些只怕太阳要下山了。你若是不知如何做,便去找月季”
说罢,舒韵出了客栈。
西郊竹林众多,清风和暖,空气湿润,地上残枝败叶已陈腐,好一派淡雅风光。
“姑娘”
芍药依照舒韵所说,牵来了两匹良马。
“姑娘可是要骑?姑娘未学过骑术,若是磕着碰着了,芍药该如何向将军少爷交代”
舒韵也没着急解释,伸手握住缰绳,抬脚一登便上了马。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惹得芍药都为之有些震惊。
她当然会骑术了。
当年温玖还未登上皇位,她嫁给了他,她得时时刻刻防着明枪暗箭,便日夜请教老师学习骑术射术。
到后来,温玖刚登上皇位,那群大臣个个都圆滑世故。见他地基不稳,突厥来袭之时无人伸手援助。舒风清又远在边关驻守,短时间内赶不过去。
是舒韵,只身不顾自身安危策马奔赴无双国请求无双帝出兵支援温玖。
无双国当然不会轻易派兵。无双帝提出两个条件。
其一,需将舒涵借几日美其名曰切磋切磋武艺。
其二,她需在一年之后自行退位给无双国公主贺若薇,并且替她扫清一切障碍。
若舒韵应下他们这两点便立马派兵前去支援。
为了温玖的安危,舒韵思索没多久便应下了。
待无双国出兵后,无双帝还以如今无月国兵荒马乱,请舒韵待战争结束再离开无双国来变相扣押她做人质。
在无双国的数月里,什么人都能踩上她一脚。
那群公主王爷将她当奴婢使唤,赛马之时每每都会“不小心”擦着碰着。奴婢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馊了的为了活下去见到她心爱之人她忍着恶心一口口吞下。
无双国对她而言,是耻辱的一幅篇章。
也就是在这时候,芍药为护她回无月国客死他乡。
早花落,飘零似,百花狂舞皆地是。
这一世,她定不会重蹈覆辙。
待到两人赶到邺京已是深夜。
邺京还是同上辈子一般的繁华。
即便深夜,街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小摊茶肆直至夜里也未打烊。好一派繁华之景。
舒韵却不以为然,热闹与她无关。
宝花楼一如既往的热闹。
众多达官贵人,公子哥都喜这宝花楼。
这宝花楼不是一般的花楼,只做那人肉生意,多的是品酒赏艺之事。小酌一杯,畅谈人生。
这老板也是有趣的很,若是在里头看上一姑娘,若不是那姑娘也对你有意思,你便是洒金千两,人也不可能让你带走。
倒不是个待人视如敝屣之人。
舒韵将马牵给楼下小厮,刚要往这宝花楼走,便被芍药拦着了。
“姑娘,若是被旁人知晓您去这种烟花之地,只怕会落人口实”
“无妨,我去这宝花楼可不是为了饮酒赏乐,而是为了交易。还有,记得叫我公子,你就在此处候着吧,我去去就回”
“是,公子”
舒韵刚进楼,一名穿着花枝招展,坦胸漏乳的妇人摇着腰,熟络得揽住她的手。
妇人便是这宝花楼的鸨母。
“哎呦,这位公子,您是来吃酒呢还是玩乐呢?”
舒韵有些反感被旁人勾着手,便往后退了一步,将手抽出。拿出一定银子放鸨母跟前。
“怜月姑娘可有接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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