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家祖孙两自然愿意,当日就收拾了东西要跟甘屠户到家来,甘屠户又说不急,让他们好生准备,再有,家中的房屋不住可以租出去,也是一份收入,留到以后贵子成家用。
焦家阿婆名桂娘,比刘三娘还小三岁,她青年丧夫,老年丧子,去年焦屠户出事的时候,她一夜苍老了许多,几乎面露死相,但是儿媳妇一跑,留下年幼孙子,她又强撑口气撑了回来,她要不在了,孙子还这么小,守着房子也会饿死,她不能死。
峰回路转让甘屠户给了她祖孙两一条活路,更别说是去给甘家最出息的孙子当跟班,就是去甘家做牛做马,那也是在贵子成年前有个庇护的地方。
再说甘屠户是出了名的仁义,不会祸害他们,这不都给他们安排仔细了,跟贵子工契签了十年,十年后贵子又是自由身,工钱也说好了,祖孙两吃穿用度都在甘家,祖孙两都是五百文一个月,房子也挂在牙行等待出租,牙行说这样的房子,一个月租个八百文不成问题。
桂娘一边在家里收拾衣物,一边对贵子说,“咱们两一个月一贯钱,一年就是十二贯,再加上房租也有个十贯,存上十年,那得多少钱,阿婆都不会算了。不管怎么说给你娶妻足够了,还能留些钱做旁的营生。”
“甘屠户和你爹从前是相识,也不会故意为难咱们。”桂娘说,“你去书院伺候七郎,读书人不会作践人,你嘴巴甜一点,多问一点,不会为难你的。”
“我会的阿婆。”贵子说,家中变故已经让他懂事起来,“你在甘家也要好好的,我过十天就回来看你。”
两人都收拾妥当了才去了甘家,到了甘家先被气派的房子给镇住,进去后是邹小戏接待的他们,“婆婆带徒弟去采购香料了,等回来再见。”
邹小戏看焦贵子长的五官周正,身板子看着也强劲,心里那股不满才咽下,不然要陪着她儿子朝夕相处的人,她是一定要亲自见过问过才能决定,哪能阿翁看着人家可怜就安排过来了。
邹小戏问桂娘想自己住还是想和孙子一起住,桂娘忙说,“随主家的方便,我们祖孙两现在是到主家来做工的,不敢有要求。”
“你要是想和孙子住在一起,就得在后面选一间,平常贵子在书院,你一个人住在后院我担心你觉得孤单。”邹小戏说,“若是你愿意自己住,那你可以和春姐住一起,贵子就同七郎一起住。”
“让贵子同七郎一起住吧,他是来伺候七郎的,自然要寸步不离。”桂娘说。
邹小戏也是如此想的,见桂娘识相,她也就不再说,先给桂娘指了住处,又去给贵子指了门,“这是七郎的房间,到时候给你在这边搭个床。”
邹小戏又带他们在家里转了一圈,也到唐钱儿面前打招呼,桂娘口呼二娘子,唐钱儿笑应,等他们走后就心里焦急,本来大嫂家的春姐就能干,现在大嫂家又请了一个婆子,自家现在只一个元娘,也不完全当丫环使,这不是在占大哥家便宜吗。
唐钱儿放下针线,出门去了酒楼,甘文理本来在和六子说话,见状就让六子先走了,“家里有事?”甘文理问。
“你大伯家又请了两个人。”唐钱儿说。
甘文理点头表示知道,“不是就是阿翁替七郎找个书童,顺便把他祖母也请了。”
“现在家里的粗活累活都是春姐做的,现在又多来一个桂娘,咱们家什么人都没有,不然还是把周娘子请回来吧。”唐钱儿说,她脸嫩,搬完新家后周娘子说要回来做事,她都不好推脱,还是甘二说的,现在家里需要用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周娘子另谋高就吧。
周娘子也知道自己偷奸耍滑,没多说什么。
唐钱儿现在又想起她来,虽然她有些躲清闲,但是照顾孩子还是很细心的。
“你把她叫回来作甚?”甘文理说,“小十和十二现在也不需要人喂饭了。”
“那我就觉得难受。”唐钱儿说,“你说家里事都是一起做的,你爹现在本来就不在家,你大伯家出力多,咱们占便宜。”
“哪算的这么清楚。”甘文理笑说,“那你要觉得不适,你每个月给阿婆多交些钱。”
“大伯娘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
“咱们自己先做到,你大伯娘才不会计较,咱们要这么习以为常,久而久之,你大伯娘心中总会不爽。”唐钱儿说,再说她什么家底,她去占人家便宜,这说的过去吗?
“那你多交些钱,或者多买些布回去,这不就抵了。”甘文理说。“那大伯家出力,我们出钱,这正好嘛。”
“对。”唐钱儿说,“我去买布,买了布做新衣衫,娘给你做一身绀色怎么样?我看街上掌柜都喜欢这个色。你舅舅有一件这个色的长衫,好看。”唐钱儿说起布料来就两眼放光。
“随便什么色,你定就好。”甘文理说。“给你自己也选一点,不要总想着我们。”
“那我还能忘记我自个。”唐钱儿笑说。
唐钱儿在布匹店买了十几匹布回来,刘三娘都惊了,“你买这么多布回来作甚?你要开布店?”
“这不是大嫂又请了人,我也没请人,就出些钱,把家里人做新衣的布料都买回来了。”唐钱儿说。
“我请人可抵不了你这些花销。”邹小戏说,“你不喜欢我占我便宜,我就喜欢占你便宜了。”
“好了,你们都不占便宜,这个便宜我占。”刘三娘说,她又对唐钱儿说,“这次你买了就算了,下次不许了,真要你出钱出力的时候我会说的。”
说着三人又凑到一起合议,这个色给谁做合适,这块布留给谁,说的热热闹闹的。
贵子是让甘博理送到书院去的,他想贵子还是要同七郎亲近,早去书院就早培养一天的感情,但是到了书院,先见到的却是岩松,甘博理说,“这个是家里给七郎找个书童,也是第一次做书童,不会的地方你多指点,最开始也只能给你打下手。”
甘博理给贵子介绍,这是七郎室友的随侍,之前都是他照顾七郎,你要跟他多学习。
贵子就喊岩松哥,岩松摆手,他没问有人伺候怎么还送人来,上次甘博理见了人又问了,肯定会想到这茬来,甘家除了七郎一心扑在圣贤书上,其余人都是人精。
“这是活契还是死契?”岩松偷偷问甘博理。
“签了十年的工契。”甘博理说,“人应当不坏,他只有一个祖母也在家里帮佣。”
甘厚理对自己多出一个书童来表示不解,但是甘博理说总不好一直麻烦岩松,甘厚理也就接受了,他问贵子的名字,听闻后眨眼,这名字可有些不好听,知道贵子姓焦后说,“你父亲给你取名贵子,肯定对你珍重爱之,但是这个名字对外还是有些不庄重,不如留作小名。你姓焦,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逢春,取枯木逢春之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