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贫民窟的人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回墨白衣没有带着洛青灯送钱。
而是往一些棚屋里丢了些干粮，就带着她快速离开。
那些干粮也仅够一日的份量，绝不多给一点。
将要离开贫民窟之际，两人都听到了一丝动静，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闪了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
墨白衣拿出一块干粮放在旁边的石头上，两人佯装没有察觉抽身离开。
等他们走后不久，一个矮小的身影窜了出来，像是一头饿狼扑向那石头，抓起干粮就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因为吃的太急，还险些把自己给噎着了。
小男孩想要咳嗽，又怕咳嗽的声音惊动了起来人不断捶打着自己的心口，脏兮兮的小脸憋得通红。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一个水囊递了过来，小男孩吓得直接摔在地上，抬头就见明明离开的两人竟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赶紧把干粮藏到身后，惊慌不定的像是一头迷路的小兽。
洛青灯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将水囊递过去。
“先喝点水吧，别一会儿还没吃饱就把自己噎死了。”
小男孩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但噎的太难受了，一只手藏着饼，另一只手接过水囊赶紧灌了两口。
好不容易将干粮给咽了下去，他看着水囊又看着洛青灯，迟疑的不敢将水囊递回去。
“脏、脏了……”
洛青灯眸光闪烁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口，小男孩抱起水囊和干粮扭头就跑。
她也没去追，只是看着那小男孩仓皇的背影，皱了皱眉。
方才凑近了她才看清楚那孩子，他脸上太脏倒是看不出面相，不过骨相来说应该只有五六岁。
但那瘦骨嶙峋的样子，感觉风一吹就能倒下。
与她当初在玉洪山上所见的那些饥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男孩已消失在了夜色里。
洛青灯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她自问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从来没有那种拯救苍生的自觉。
但那个小男孩最后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却让她有些难以释怀。
那是一种陷在无尽绝望中的麻木，可在麻木的深处都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渴望与惶恐……
对洛青灯来说，要将这个小男孩从贫民窟里带出来并不难。
甚至于改变他的人生，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
这贫民窟这个世间有多少像这样的孩子呢？
这个小男孩，不过是这大千世界的一个缩影罢了。
离开贫民窟后，墨白衣看了她一眼，鲜少见她如此沉默。
“在想什么？”
洛青灯偏头看向他，问了个问题，“墨白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未曾想过。”
他顿了顿，“你呢？”
“混吃等死，纸醉金迷。”洛青灯回答的毫不犹豫，“我就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当一个富婆。”
听到这个回答，墨白衣摇头一笑。
虽然庸俗，但是……
“在这世间想要自由自在，只怕不易。”
洛青灯眸光幽幽一动，忽然问道：“你想过改变这个世间吗？”
墨白衣脚下一顿，低头看着她：“如何改？”
“不知道。”洛青灯抿了抿唇，“只是今日见到那小男孩令我不太舒服，恐怕睡不好觉。”
墨白衣眸光一深。
“但我也知道，我可以改变他的命数，却不能改变似他那般世间千万人的命数。”
“苍天从来都不公，不会因你可怜就怜悯你。”
“这倒是实话。”墨白衣朝苍穹上看了一眼：“但若有能力，试试也无妨。”
这句平淡无波的话，却潜藏着某种巨大的野心。
试试？洛青灯眼里荡起些微波澜。
“很难，并且很费钱。”
她啧了两声，却又勾起唇。
“不过按照我赚钱的速度，势必要干点善事，才能免了那该死的天打雷劈。”
“没准也能挪出一点闲钱。”
“不过，我这人怕麻烦。”
她笑吟吟看向墨白衣：“我觉得你这人挺不怕麻烦的。”
墨白衣焉能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不怕本王中饱私囊？”
“你大可一试，到时候看我这个妖女怎么灭了你这白眼狼。”
玩笑的话语一起，两人都禁不住笑出了声。
月光照耀着两人牵着的手，彼此竟都忘记了松开。
墨白衣低头看着她，心里蠢蠢欲动着，有些东西在呼之欲出，藏不住，关不牢。
“小狐狸。”
“干嘛？”
洛青灯抬起头的刹那，看到那双蓝眸朝自己靠近。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吸间淡淡的热气。
心猛地漏了一拍。
瞳孔不自觉放大。
那一刻，她竟忘了将他推开。
两人靠的极近，墨白衣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吻下去。
只是这般近的距离却丝毫不减暧昧之意。
两人看着彼此，一时间似都忘了言语。
不知是谁先醒过神，墨白衣眸光晃动了一下，伸手在她额头上揩了一下。
“脸脏了。”
“哦……哦……”
洛青灯抹了抹额头，眼神撇开，玩笑般道：“下次别靠我这么近，搞的我还以为你要亲我呢。”
“若我真的亲你呢？”
“你没事干亲我干什么？”
“还你灵气。”
“我今天又没乱施法。”
“所以我方才并未亲你。”
洛青灯红唇微张，这什么逻辑鬼才？愣是让她有点无从反驳。
“我可警告你啊，别打我主意，我要当个纸醉金迷的富婆老阿姨，才不吃那爱情的苦呢。”
墨白衣似笑非笑看着她：“若是打你主意便能让你吃那爱情的苦，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本王也存着一丝心动。”
洛姐眉梢一挑。
“你这逻辑，有点扯啊……是不是太想当然了一点，朋友？”
想当然吗？
墨白衣眸光幽幽一动。
前一刻，他分明感觉到眼前这只小狐狸对他是有所松懈的。
至少有那么一瞬，她没有避开他，只是那双眼里带着几分迷惘与犹豫。
那一刻，她是不是心动了呢？
“那就证明一下吧。”
“证明什么？”
“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心动。”
下一刻，洛青灯感觉腰上一紧，下颌被人抬了起来。
温软的唇覆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