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谢玄答话,叶夕打开了门,“谢郎。”
谢氏部曲反应很快,忙跪地一礼,“属下告退。”
“阿夕。”谢玄回头。
叶夕上前牵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你回去吧。皇上的病不见好转……桓温又会逼宫吧!再来一次,只怕你三叔也不能轻易劝住他了。”
“阿夕……”谢玄深吸一口气,捏紧她的手。
叶夕牵着他,两人踱步到月牙河边。她忽然想到,“你想把护卫队带走?”
谢玄皱眉看着对岸连绵的山峦,“武陵王被废之后,不知羽林郎还能否靠得住,就算他们不是桓氏的人,也挡不住桓氏的兵。”
“筹建私兵本就是为这一刻,你带走就是。”叶夕坦然应道。
在她面前,谢玄不再掩饰他的情绪,“我没想到皇上的病恶化得这样快……时间太短了,我们连一千人都不到。”
叶夕低声安慰,“你说过,总比没有好。”
但谢玄格外不安,“我担心的是南山冶……若带走护卫队,南山冶恐怕会有麻烦……”
叶夕连忙摇头,“你在建康直面桓温,得多带些人手!我知道,你怕桓济来找麻烦。那个草包,我会怕他?何况都这么久了,不都没事嘛。”
谢玄没有说话,许久许久,他展开双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阿夕。”
“嗯。”
他声音喑哑,终于艰难说道:“巡逻南山乡,一队至少三十人,我留三队换防,其余人跟我走,我会尽快赶回来。”
“好。”她贴在他的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传来。她深信不疑。
当天,谢玄只用了半个时辰收拾行装,然后清点人数,整队出发。孙无终和田洛跟着他,刘裕和田泓留下来。叶夕带着少年们站在营门口,直到视野里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山道上。
她想,没关系,谢郎说会尽快回来,就一定会尽快回来。
九百人轻装上路,没按寻常路线坐船,而是走了人烟稀少的官道。两旁树林掩映,累了便靠着树就地休息。如此疾行,等队伍到达汤山别院外安顿下来时,才第二日下午。
不顾一身疲累,谢玄即刻回谢府去见三叔。刚下牛车,却撞见三叔匆匆整理衣冠出门。
“三叔!”谢玄疾步上前,“这是要去何处?”
谢安见是侄儿回来了,顿时眉目舒展,匆匆道:“皇上急召进宫,你先进屋休息,等我回来。”
谢玄蹙眉道:“天色将晚,皇上为何急召?”
谢安摇头,“皇上这次病倒,凶险异常……我去宫里看看,等我消息。”
三叔不再多言,谢玄心里已明白。皇帝曾说过几次,一旦宾天,就让三叔和王侍中一同辅政。今日急召近臣进宫,只怕凶多吉少了。“三叔当心。”他匆匆一礼,恭敬搀扶三叔坐上牛车。
天上流云烧得像火一样,霞色绚烂,映着宫殿飞檐的剪影。宫里却无人欣赏这壮丽的景致。内侍引着谢安和王坦之匆匆穿过长廊,来到显阳殿外。庭院里,后妃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乌泱泱跪了一片,个个面带忧色。
宫殿侧门“吱呀”一声打开,内侍躬身出门,请二位侍中入内。
一进寝殿,谢安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皇帝倚坐在榻上,合眸休息。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眼,声音虚弱至极,“谢卿,王卿……”
两人加快步伐,疾行到榻边伏拜行礼。
“起来,咳咳咳。”皇帝每说几个字,就要咳上半晌。
谢安掩住心酸,起身垂立在旁。年轻时,他们常在一起清谈。自从皇上被立为帝,便再没清谈过。此刻的皇上面无血色,两颊干瘪,哪有半分曾经手执麈尾神采飞扬的模样。
内侍端药碗跪在榻边,“陛下,该服药了。”
“咳咳咳,”皇帝艰难摆手,“先说正事。”他颤颤指向案面,“朕已拟好遗诏,太子……交给你们了。”
谢安脊背一凛。大晋之前并无太子,今日皇帝写遗诏,立太子,是打算托孤了……他和王坦之赶忙跪下,温言说道:“陛下切勿忧虑,龙体定会安康起来。”“是啊,陛下。”
“咳咳,朕心里明白,你二人,就不必说这种话了。”皇帝轻轻摇头,手指一扬,“把阿曜叫进来。”
很快,内侍领着一名少年走进寝殿。少年一身锦袍,脊背笔直,清秀脸蛋未脱稚气,乌黑的瞳仁闪着亮光,他独自跟在内侍身后,眼中本来还有些无措,但一见到病榻上憔悴的皇帝,便咚地跪下,口中喊着“父皇”,挪到榻边伏在皇帝膝上,肩膀隐隐抖动。
谢安认得,这是会稽王司马曜,如今的晋国太子,才十一岁。
内侍小心翼翼捧起案上纸张,“二位侍中,请过目。”
王坦之接过扫视纸面,忽然眉头紧蹙,“陛下!”他把诏书递给谢安,“你看罢。”
谢安疑惑接过,一看之下,心头巨震。
“兹由大司马桓温依周公先例摄政,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王坦之不敢置信,反复念叨,“君自取之……陛下啊,你可知这句话的分量!”
皇帝长叹一声,轻抚太子头顶,“前几日,郗超向朕保证,以后不再废帝……可他语意之下却在暗示……若朕效仿尧舜禅让,自然不会废帝……咳咳,朕万万不愿如此屈辱,可阿曜,才十一岁呐……朕撒手一去,他怎么办……”
“正因太子年幼,陛下此封遗诏,无异把天下拱手让人,将太子性命寄于桓贼之手啊!”王坦之越说越痛心。
谢安按住王坦之肩头,“文度,冷静些。”
“天下得失,自有运数……王卿何必如此嫌恶诏书之言。”皇帝怏怏抬眸。过去清谈辩论再激烈,他出言仍温文儒雅。今日就算成为皇帝,病入膏肓,他还依然如此。
王坦之摇头,“晋室天下,乃宣元二帝取来的天下,陛下怎能专断!”他长吸一口气,夺过谢安手中诏书,竟当场撕成碎片!
“文度!”谢安格外诧异。
纸片飞扬,落了一地。
寝殿内侍顿时惊惧不已,慌忙跪下捡拾诏书碎片。
“你!”皇帝睁大眼睛,话语却被连绵的咳嗽呛住。
“父皇!”太子闻声抬头,连忙轻拍皇帝胸口,稚嫩的声音哽咽道:“父皇切勿动气……王侍中……也是为我着想……”
谢安长叹,“文度,陛下何尝不想守住晋室,可拿什么守?兵权皆在桓氏,我等手无寸铁,犹如砧板鱼肉待人宰割。陛下若不示弱,安能活到今日?”
王坦之偏头不语。
谢安顿了顿,又朝皇帝跪下一礼,温言说道:“此时此刻,臣说实话,晋室危如累卵摇摇欲坠,无数士族都在观望着。桓温若能夺位,他们便跪下伏拜。若不能,他们便依旧奉司马氏为尊。这等墙头草,却正是大晋朝堂的基石。”
皇帝背倚枕头,怔怔望向寝殿房梁。王坦之看向谢安,鼻翼颤动,没有反驳。
谢安继续道:“桓温以杀立威,士族们总担忧,自己会不会成下一个。人言捂不尽,杀更杀不完。这等威慑不得人心,必不长久。臣等虽为书生,愿竭力转圜,保住太子帝位。但是陛下如此下诏,无疑给桓氏堂皇理由夺取皇位,再无转圜余地啊。”
皇帝眼角渐渐润出浊泪。他也争过啊,可是,自登基以来,胞兄全家获罪流徙,世家接连灭族,一桩桩血案,一点点磨灭了帝王的心气,皇位坐得战战兢兢,刺骨冰凉。在生命的尽头,他只想让至亲能活一个,是一个。
良久,皇帝叹道:“就由谢卿拟文,王卿执笔,重拟诏书吧……”
一夜过去,谢玄都没等到三叔回府。天色刚刚透亮,宫城方向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钟声,如在悲鸣泣诉,久久回荡在萧瑟天地之间。
皇帝驾崩,传位太子。
早朝,王侍中宣读先帝遗诏:“新朝亦始,由大司马桓温辅政,如诸葛武侯,丞相王导之旧例……”
谢侍中扶着全身白孝的少年坐上皇位。待宣诏完毕,王与谢两位侍中一左一右,并立在新帝两旁。
大殿之上,百官跪拜。
可遗诏上提到的那位,并不在这里。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桓大司马会如何接诏呢?
建康城南百里,姑孰县。
“报——宫中又有诏书传来!”一名小兵高举诏书,一溜烟跑过主街。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县城,不如说是一个大军营。整座县城,三条横路,五条竖街,几乎全由营舍、校场、仓库、马厩等等组成。就算有条偏街上住着不少妇孺,也都是军士亲眷。
城池中央的主街上,坐落着这座军城的主帅府邸。
小兵跑进府门,驾轻就熟地奔至后院。另一名小兵取走诏书,匆匆进入房内。顷刻间,诏书已在郗超手中。他展开一看,微微蹙眉。
“怎么了?”坐榻上的桓温凛然望来,沉声道:“念。”
郗超嗤笑,躬身将诏书放到桓温面前的案上,“大司马辅政……如诸葛武侯、王丞相之旧例……诸葛亮,主弱臣强却非要愚忠,依的就是这般旧例么?”
桓温拿起诏书冷眸一扫,顿时将诏书捏成一团,狠狠丢在地上,“你之前不是说,皇帝在你面前哭了很久,还表示愿意禅让吗?”
“超并无半分虚言。”郗超忙躬身拱手,“我们的人来报,昨日皇帝驾崩时,召见了谢安和王坦之。”
桓温按着右腹,皱眉不语,“他们说了什么?”
“除了那个伺候几十年的老内侍,皇帝屏退了其他所有人,没有听到。”郗超轻眨眼睫,思忖一瞬,捡起脚边的诏书打开,抚平纸上褶皱,仔细又看两遍,不禁冷笑,“这般冗长之言,果然是谢安手笔。这笔迹,明明是王坦之写的嘛。”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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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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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