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安到雍州已是七日之后的事了,雨还在下一行人披蓑戴笠的急着往府衙赶,入耳除了马蹄溅起的泥巴声就是呜呜的风雪声。柏枝跟在后面心头直冒冷汗,这位小祖宗怎么跟过来了,他们主子这下可又要束手束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出的幺蛾子。
一入府衙,宁淮安师徒两个就被人带着进了死牢,其余人等候在外面暗暗猜测这是出了什么大案子,上面大年三十下的旨,只说雍州出了大案却未提所关何事所涉何人,而今又来到这大乾九狱之首的雍州死牢,不免让人心生忐忑。
简初瑶亦步亦趋的跟在宁淮安的身后,生怕踩到什么陷阱,前方的烛光越来越昏暗,霉味和血腥味掺杂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师父?”
“别怕。”宁淮安拍拍她的肩膀似乎知道她想问些什么,“此处便是有九幽之称的雍州死牢了。”.
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雍州死牢?简初瑶抬起头来环顾了四周皆是土墙,简陋的令人发指且也并未见任何刑具,所以它恐怖之处何在呢?
“师父这里真的关的住穷凶极恶之徒?”简初瑶问。
“这里关得岂止是穷凶极恶之徒,雍州地处边境,西临祁雍关,南临弥沧海,夏季滴水不落、旱热疲耐,冬季阴雨潮冷、湿苦难熬,而那雍州死牢又有九幽炼狱之称,上三下七,层层设刑,所押罪犯多有滔天逆行、百死不可赎之罪。”宋三迎面匆匆而来,走到近前低声质问,“谁让你过来的?”.
简初瑶听他语气严厉又见他拧着眉头,当下也不高兴了,心里又是失望又是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恼谁,“我自己跟过来的,怎么这是你的地盘不成!”
宋三板着脸越发的的不愉了,宁淮安失笑的看向他的身后,“这位就是周六公子吧?在下宁淮安,这是我的徒弟擅长剖尸。”
周飞鸢赶紧上前一揖,“宁大人客气了,父亲的事还要拜托您和这位小郎。”
眼光扫到简初瑶的身上,只见少年身形瘦削,面容苍白秀气,头发虽被高高竖起但额前还贴着几缕碎发,衣服上的几处泥渍和眼下的乌青很容易便让人瞧出他连着冒雨赶了几日的路,他想此人一定便是大理寺的玉面小郎简催命,宁阎罗的宝贝徒弟了。
宁淮安应了一声,转向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去看看尸体吧。”
“哼!在下虽然官职低微,但也是我大乾的朝臣,殿下要是觉得在下碍眼,那还请您把您那钛合金双k眼闭上,毕竟在下这是奉旨查案。”简初瑶愤愤的走到了周飞鸢的身侧,“在下简初,大理寺提刑官,擅长剖人,尸体在哪还请这位公子带路。”
真是简催命,周飞鸢心道,嘴巴真是厉害。
“在下周飞鸢,里面躺着的周长林正是家父。”他悄悄的打量着这个瘦削的少年,一个提刑官竟敢对冰疙瘩宋三叫嚣,果然有些本事。
宋三正在和宁淮安交代相关始末,忽被他扫了这么一眼,登时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宁淮安见他脸色难看,心觉少年心事可爱,不自觉便弯了弯嘴角,宋三瞧着抿了抿唇又没好气的和宁淮安谈了起来。
“这个我已知晓,呈上京的案卷我已悉数阅过,只是你父生前饮食上有没有什么忌口或者是偏好习惯,一会还烦请你给我介绍一二。”几年的时间早就让她对查案的诸般事宜详熟与胸了,京城响当当的玉面催命小郎君可不是白叫的,周飞鸢点了点头细细回想起周长林生前的习惯和点滴。
一行人走到尽头狱卒上前从宋三的手里拿走一直葫芦形的纽扣在墙上,很快湿松的土墙陷了下去,一排青石阶梯显了出来,简初瑶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前面,宋三和宁淮安已经走了过去。
刚走了两步宋三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两步折了回来,一把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袖子上,“跟在我后面,和以前一样不要乱跑。”
“还请殿下自重,在下堂堂提刑官岂能……”简初瑶冷哼一声,将手从他袖子上挪开。.
“烛火幽微,踩到蛇鼠之类自行负责。”宋三凉凉的撇一句话,便甩了袖子自顾自的往前走那架势当真是不想在理她,简初瑶一听蛇鼠身子一软,慌慌张张的三两步追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一跃跳到他的背上,“三哥哥、三哥哥你帮帮我。”
宋三哼了一声,嘴巴悄悄翘起,宁淮安翻了个白眼这才地二哪来的蛇虫鼠蚁,周飞鸢顿时警铃打响,直觉不妙。三哥哥?这四殿下可是个二百斤的胖子!能是面前这只瘦猴吗?显然不是,。太祖就生了太宗一个,太宗就生了高祖一个,高祖就生了先帝一个,先帝最厉害打破纪录但也就生了当今陛下和长公主两人,就他们家那几个人正着数倒着数,怎么也挑不出第二个叫他哥哥的男人啊?难不成什么别的‘亲昵称呼’?提刑官和王爷?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周飞鸢大胆想象,这位提刑官简大人是太监?还是道士?
没有胡子!周飞鸢又抬眸瞧了瞧,似乎有了答案——太监!又白又没有胡子,可不就是太监!所以宋三手握重兵得陛下深信,太子也不惧其分毫!就是知道他这个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