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卿虞始终对着那卷圣旨出神,宁执出声。
卿虞这才回神,却是说了句“没什么。”
宁执眸子微闪,莫非,卿虞的心事,同夜凌宸有关?
按道理说,夜凌宸松口为两人赐婚,卿虞应该高兴才对,可如今她却是这么一番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日卿虞入宫,陌苒到底同她说了什么?
待回了院子,宁执从身后一把抱住卿虞。
卿虞知道,宁执是在担心她。
转身,将自己埋在宁执的怀里,好似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烦扰。
许久,卿虞抬头,一双水意盈盈的眸子对上宁执,开口,“宁执,娶我吧。”
宁执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笑着说了一声“好”。
*
嘉和十五年十月十六,宁王府世子宁执携天价聘礼至卿安公主府。
盛京皆惊。
整整一百二十八个红漆木箱子,由数百个小厮轮换抬着,排成一队长龙。
帝后成婚,也不过如此。
卿虞听到消息的时候,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婚嫁一事,她不是昨夜才同宁执说的吗?
怎的今日宁执便来下聘?
走到正厅,只见地上摆满了系着红绸的箱子。
不仅如此,一眼望去,从府门口至正厅的这条路上,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一眼望不到头。
卿虞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宁执这是把整个宁王府都搬过来了?
看着卿虞眼中微微闪过的疑惑,宁执上前一步,将卿虞拥在怀里,眉眼间尽是温柔。
“卿卿,从定情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娶你的一切准备。”
所以,卿虞昨日才同他说过婚嫁之事,今日他便带着在竹兰居府库中都快积灰的聘礼来了。
卿虞睫羽微颤,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好似蜜糖一般,塞满了整个心房。
宁执抱着卿虞转身,风弦随即挨个打开聘礼的箱子。
字画古玩,奇珍异宝,精美首饰,无一不有,无一不珍贵。
宁执低眸,看着卿虞精致的眉眼,声音轻柔,却又无比坚定,“我的卿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卿虞倏然展颜一笑,似漫天桃花盛开,美的妖娆肆意。
终此一生,得此一人,足矣。
*
宁执下聘的声势极大,没过多久便传遍了整个盛京。
夜凌宸知道消息的时候,也难免震惊,随即笑着无奈开口,“这小子倒是心急。”
可宁江煜知道消息的时候,便不是这般了。
在府中休养了六七日的宁江煜难得去上了个早朝。
因着宁潇潇的事,宁江煜始终闭门未出。
原因无他,面对盛京百姓的指指点点,他的那张老脸属实挂不住。
可刚下了早朝回来,朝服还未脱下,就听下人们议论宁执下聘的声势多么浩大。
还有人仔细数了数,整整一百二十八抬!
宁执给谁下聘?
他怎么不知道?
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卿虞。
毕竟宁执有多倾慕卿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可夜凌宸不是始终不同意二人的婚事吗?
更何况,他还想着宁执将夜瑾瑜娶进门来。
如今宁潇潇已经废了,如果宁执再不能同夜瑾瑜成婚,那宁王府的荣耀,又该如何维系?
这也不怪宁江煜,为了不毁了自己的心情,特意下令让众人任何消息都不要传进府中来。
毕竟,外面对宁潇潇一事传的有多么难听,他不用想也能知道。
以至于,盛京中昨日便传的沸沸扬扬的卿虞被封为公主一事以及夜凌宸为二人赐婚的消息,至今宁江煜还不知情。
带着满腔疑惑走到沐惜音的院子,却见沐惜音正在作画品茶。
“音儿,府中传的宁执下聘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惜音一怔,宁执都快把人娶进门了,宁江煜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丝毫不知情?
随即便将昨日夜凌宸为二人赐婚一事,以及今日宁执带着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上门求亲一事完完整整的同宁江煜讲述了一遍。
宁江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听到那句整整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的时候,彻底爆发。
“一百二十八抬?
宁执是疯了吗?”
宁王府是有钱,可也不至于用如今重礼去娶一个女子进门!
那可是宁王府一半的财产!
“音儿,你怎么不拦着些?”
宁江煜脸色不好看,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怒意。
宁执,这不是要把整个宁王府都搭进去吗!
简直荒唐!
而沐惜音全然知情,却还在此如此悠哉的作画品茶。
她可是宁王府的当家主母,怎么可以任由宁执如此胡来。
沐惜音却是嗤笑一声,“王爷都拦不住的事,莫非觉得妾身出面有用?”
沐惜音又不是傻子,她若是出现在宁执面前,除了得到一身嘲讽,还能得到什么?
明知徒惹一身腥,她沐惜音又怎么可能会做。
“另外,王爷别忘了,世子带的,都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积蓄,同宁王府,没有半分关系。”
平日里宁江煜将自己同宁执撇得干净,如今到了这种时候,难不成还想打什么感情牌?
简直是白日做梦。
自从前几日宁江煜纵着宁潇潇胡作非为以至于宁潇潇名声尽毁,沐惜音便接连几日都没有见过宁江煜。
宁江煜是身份尊贵不假,不过脑子却是一言难尽。
宁江煜的满腔怒火,被沐惜音轻飘飘两句话彻底堵了回去。
也确然如此,这么多年来,宁江煜没有尽到一点一个父亲应有的本分,如今却是想起来图谋宁执的财产,这不就是可笑吗?
哪有人不付出一点却只想着得好处的,这世间哪有这般美事可言?
“王爷还是先回去吧,妾身累了。”
沐惜音,下了逐客令。
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就是因为知道宁江煜非她不可。
果不其然,下一刻,宁江煜的火气便彻底褪了下去,声音也软下来不少,“音儿,我知道你因为潇潇的事情心里有怨,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音儿便别再同我置气了可好?”
宁江煜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府上,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也只有一个沐惜音,才能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