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潇潇身子一缩,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低不可闻的抽噎。
宁江煜也是身子一颤。
在他面前,沐惜音不是温软乖顺的模样,就是运筹帷幄的冷傲,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发了这般大的脾气。
“宁潇潇,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沐惜音冷眼看着宁潇潇,眸底深处失望和心疼交织。
她不像宁江煜那般只会毫无底线的宠着纵着宁潇潇,她的女儿,不该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废物!
如今情形已经再明显不过,此事必然是容霜染下的手。
可就算知道,那又能怎么样?
宁潇潇的清白还能回来吗?
这个时候最紧急的不是探讨容霜染如何算计了宁潇潇,而是宁潇潇应该怎么办!
宁潇潇的事,几乎是整个宴会的人都看到了,用不了明日,事情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那时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宁潇潇淹死!
沐惜音是心疼宁潇潇不假,可这个时候,明显不是心疼的时候。
事到如今,沐惜音依旧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宁潇潇,你听清楚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个是乖乖下嫁了柳毅安,你若是愿意,明日我便上柳家言明此事,哪怕你失了名节,宁王府也可保你一声无忧顺遂。
另一个,便是离开盛京,待风头过去,我同你父王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只是这辈子,你也不要再想回到盛京了。”
女子婚前失贞本就被人所不齿,更何况,宁潇潇还是宁王府的郡主。
天之娇女跌下神坛,这足够做整个盛京的人几年的谈资了。
而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关心你是不是自愿的,是不是被陷害的,宁潇潇与柳毅安苟且被人抓了个现行,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要,我不要嫁给柳毅安,我也不要离开盛京,我不要.....”
宁潇潇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这两个结果,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柳毅安无才无德不说,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她宁潇潇怎么可以嫁给这种人!
而离开盛京,那便意味着她此生再与尊贵无缘了,她同样接受不了。
红肿的双眼离满是祈求,声音更咽的令人心碎,“母亲,你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救救女儿,好不好?”
沐惜音无力的闭上眼,袖子中的手紧紧攥起。
半响之后,沐惜音睁眼,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宁潇潇,你只有这两条路可走,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来人,将郡主带下去。”
任凭宁潇潇怎么哭闹,沐惜音也没有一点心软。
这个时候心软,只会害了宁潇潇。
宁江煜就这般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心里清楚,沐惜音做的,都是对的。
“音儿......”
沐惜音却是没有心思再同宁江煜说些什么,“王爷,妾身累了,就先行回院子了。”
说完,没有再理会宁江煜脸上的痛苦和忧思,径自转身出门。
其实,宁潇潇会有今天,宁江煜也有撇不清的责任。
她明明已经说过了不可操之过急,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夜墨御还是一国太子,而那容霜染,更不是好惹的角色。
可偏偏,这父女二人心急,背着她对夜墨御步步紧逼,这才逼得容霜染下此狠手。
本来,今日她是可以同宁潇潇一同去太子府的,偏偏宁肆那里又出了事。
堂堂宁王府嫡公子却不知轻重醉酒闹青楼,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宁肆,就连整个宁王府的脸都别想要了!
而在走之前,她也明明白白的同宁潇潇说过,今日便不必去太子府了。
她再清楚不过,宁潇潇是算计不过容霜染的。
可宁潇潇却是阳奉阴违,一意孤行去将自己的清白葬送了个彻底!
沐惜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院子,心中憋闷的好似堵了一块石头,难受至极。
整个宁王府上下,就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最终,沐惜音叹了一口气,无力开口,“罢了,这便是命。”
*
第二日一早,沐惜音便把宁潇潇送离了盛京。
对外宣称宁潇潇已经去了盛京城百里外的水月庵为百姓祈福,可具体去了何处,便不得而知了。
可饶是如此,这一场对宁潇潇乃至宁王府的讨伐,却还是毫无意外的的到来了。
盛京中到处流传着宁王府郡主同柳毅安早就私相授受,在太子侧妃苏菱的生辰宴上暗中相会,情到深处,更是做了糊涂事。
更有甚者,传宁王府郡主不知羞耻,在太子侧妃苏菱的生辰宴上便耐不住寂寞同男人暗中苟且......
可对此,宁王府却是闭门不出,没有一个人出来解释。
沐惜音再清楚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解释也是无济于事。
如今的宁潇潇已经是一滩浑水,只会越搅越浑,最后把整个宁王府都搭进去。
时间长了,事情也便淡了。
宁潇潇一人做的事,整个宁王府都被波及到了,唯独宁执,自始至终置身事外。
哪怕当着众人的面儿从宁王府的大门口堂而皇之的走进去,也不会有人说宁执半分不是。
盛京中的白月光世子,只能仰望。
对此,卿虞都是啧啧称奇。
原来,真的可以有人靠脸吃饭到这种地步。
*
嘉和十五年十月十五,兴建了两月有余的郡主府终于竣工。
不过,王荇带来的夜凌宸亲笔题的匾额上写的可不是郡主府的字样,而是公主府。
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
夜凌宸不仅赐封卿虞为卿安公主,更是为她和宁执赐了婚。
卿虞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神情有些恍惚。
她的心中本就有些矛盾,可夜凌宸却是一再宽纵于她。
心中有道声音不住的响起,为什么就一定是夜凌宸呢?
如果这一切不是夜凌宸做的,卿虞一定会把他当作父亲一样敬重。
可偏偏,上天和她开了一个这般大的玩笑。
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宠溺的夜凌宸,便是毁了她卿家所有的罪魁祸首。
“怎么了,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