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轩朗说:“哪里,其实我还记住了另一句。”
见苏青雪疑惑地看着他,他缓缓补充:“当你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苏姑娘让我失去神智意识后,想干什么呢?”
苏青雪嘴角抽搐,若不是他是古人,她肯定合理怀疑他在开车。
手上一用力,宁轩朗疼得额头青筋直冒。
苏青雪想,活该。
宁轩朗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的心里话,面无表情说:“我确实活该,居然把姑娘亲手为我熬制的汤药撒了。姑娘下手可以再重一点。”
苏青雪…他这样说,她反而不好意思下狠手了,轻轻帮他把该换的药换了,该治疗的伤也都治疗了。
她掩上门出来,就看到司越泽复杂的眼神。
“没事了,你别担心。”
司越泽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苏青雪可人秀美的脸,他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这个姑娘是他司越泽的,谁也不能染指。
“这个人,我来好好开解他。下次的汤药,我来送给他喝。”
司越泽说完,苏青雪一脸担忧看着他,终于还是点点头。
司越泽说的是咬牙切齿,苏青雪有一丝担心他不会打算硬灌吧。
不过她马上打消了自己的担忧,其实司越泽和里面的病人身高差不多,但是一个肤色玉白,一个微黑。一个刚练出一点肌肉,另一个肌肉发达,一看就是常年习武。
司越泽恐怕不能够用武力制服那伤患的。
第二天一早,苏青雪就走到苏二柱家开始熬药。
她熬药熬的很认真,几种药材搭配都注意到了。
药还没好,司越泽就赶了过来,在灶台边帮她扇扇子。
苏青雪一边观察药罐子,一边看大少爷一身水墨绫子的长袍,黑发柔顺光泽,却蹲在灶台边上帮自己扇炉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正巧司越泽扇了一会儿,抬头看她,二人目光盈盈相对,都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司越泽端了药进屋,苏青雪本想在旁边听听,但却被司越泽阻止了。
他说这是一场男人间的对话,让她好好在家休息就是。
苏青雪想,司越泽在身边,她可舍不得休息。
她干脆回家做饭做菜,等会儿慰劳司越泽,请他吃一顿好吃的。
司越泽走进屋,就看到宁轩朗黑着脸坐在床上,不知道是否他多心,看着自己进来,那双黝黑眸子闪过一点失望。
宁轩朗说:“把药放下吧,你可以出去了。”
司越泽知道他腿上有伤,又好胜,苏青雪已经悄悄说了,怕他是不是不好意思找人扶他小解,所以干脆水也不怎么喝,药汤也不乐意吃。
司越泽虽然知道他是有别的原因,还是把苏青雪贴心做的小工具也带了进来,见宁轩朗说话不客气,他也半分客气没有,把东西扔到床铺上 。
然后转身走到窗户边,开窗往外看去,只见庭院寂静,显然是没人了。
“这是什么?”
“你可以直接在床上解决小解问题的,尿壶。”
司越泽自己都不知道苏青雪哪里想出这么绝的法子,宁轩朗捏着尿壶的手肉眼可见僵硬了。
见庭院里确定无人,司越泽这才转身对宁轩朗说:
“宁大将军一生保家护国,在边疆戍边几十年,到现在为止,边疆的很多老百姓说到宁将军,还是叫他宁大菩萨。你知道是为什么?”
他突然提到宁将军大名,已经足够惊骇,宁轩朗冷冷瞪他不语。
“因为宁大将军铁血柔情,不但一身武功,神力无人能及,还很关心边疆人民的生活。”
“有一年,边疆羌戎再次来犯,宁大将军居然做到了和诸葛神侯一样的行为,他对羌戎七擒七放。”
宁轩朗目光闪动,这件事在边疆广为流传,但是京城里的人了解的却并不多,甚至有一些京城里的文官私下腹诽宁将军,说他明明能够把人给擒获杀了,却居然把人放了这么多遍,可见他其实有反叛之心。
还有人诋毁宁将军,说他跟羌戎作战时间久了,居然渐渐被这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同化了。
他气得够呛,可是每每要去分辨,人家看他人高马大的,立刻就住嘴了。
让宁轩朗很是憋屈。
“我非常敬佩宁大将军这个行为,因为他是真正的爱民如子,父母爱子女为之计深远。”
司越泽悠然说:“很多人都觉得,对那些蛮族杀了就得了,可是那些人擅长骑射,又是部落族群式的生活,一个部落哪怕全灭亡了,草原上还有十七八个别的部落。大家各自为政,所以不能拧成一股劲儿进攻咱们国家。
但是咱们也同样做不到一网打尽。
打了杀了就跑,跑了趁着边关戍守的人少再来进犯,杀伐掳掠,何时是个尽头?
宁大将军说,既然那些蛮族是为了一口吃的和他们生活必需品,比如茶叶、铁器,那么不如规定好时间,开放互市。
在互市上互相交易,蛮族用牛羊马匹和各种珠宝交换粮食药材,铁器茶叶,双方都有益处。
若是有部族生活出现困难,宁大将军甚至还会贴一些私房钱出来,让他们先救急,把眼前的饥荒度过去再说。
这也是宁大将军驻守边疆时,太平无事的原因。
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话是,战争不是目的,以战止戈才是根本。”
宁轩朗许久没听人提起父亲的口头禅,以战止戈四个字一出,他双目中泪光闪动,情绪激动不能自已。
没想到在朝廷里备受抨击,被边缘化的父亲,居然在山野僻远的地方,有了一个真正的知心人。
司越泽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经认同了自己,再次端起药碗问:“你现在喝吗?”
宁轩朗擦了眼角的泪,大声说:“喝!”
说完一把接过碗,咕噜咕噜就把整碗汤药喝下肚子。
“你不只是当地富户的富家公子吧?”宁轩朗试探着问:“你的言谈举止,你对我父亲的了解,这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富户公子能做到的。”
司越泽点头说:“不错,宁大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不妨和你直说,你的父亲和家父曾经是一对同生共死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