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雪一听说任学广的名字,就知道这位嬷嬷接下来一定会继续培训她,她是有一点迷惑的,这是要把她朝着名门淑女的方向去培养吗?
那位嬷嬷果然又转移了方向,问她:“姑娘你的针线绣工怎么样呢?”
这话立刻问到了苏青雪的死穴上,苏青雪的针线绣工顶多就是给她一匹布,她勉强能够缝出一个裤衩子。她苦笑着挠头,商量着说:“我自己觉得还过得去吧。”
苏青雪还是商业社会的思维头脑,能够用钱买到的东西,就不一定非得自己亲自去做。
只要能挣钱就行了。
嬷嬷是多年在宫中的老人,一听语调,一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出来八九不离十。
这丫头的绣工也很一般。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觉得她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
其他啥也不会。
她想了一想,问:“你若嫁人之后,能做到服从夫君的所有要求,认同夫君的一切决定,为了夫君什么都能做吗?”
问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司越泽和任学广走了过来,因为背着苏青雪,脚步声又轻,她没听见。
嬷嬷看到任学广对她竖起一根拇指,顿时高兴了,说:“这可是三从四德里最基本的要求了。难道你也做不到吗?”
苏青雪疑惑地皱眉,说:“我夫君若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我也要听从服从,不能有任何意见吗?”
嬷嬷威严地点头,说:“不错。”
苏青雪立刻干脆利落答复:“对不起,我做不到!”
管教嬷嬷立刻气的脸色发红发胀,说:“你是什么意思?连所有女人都做得到的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到?”
苏青雪微微一愣,说:“嬷嬷,所有女人都做得到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得到吗?”
“是的!”
“可是这一点您自己也没做到啊,您一辈子没嫁人在宫里当管教嬷嬷,一辈子都不受男人的管束控制,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心情。看来并不是这样,您虽然没有一个具体的丈夫,可是您在皇宫里,真正和您产生接触的男人,是九五至尊,比普通的男人更加威严可怕,不容任何质疑。”
管教嬷嬷一开始听她的话,像是讽刺自己还没有嫁人。
再细细听了去,又像是对她很失望。
她还没弄明白苏青雪话里真正的意思,又听苏青雪说:“那么,嬷嬷,请问如果我将来嫁给了我的夫君,我和他就是一家人了对吗?”
管教嬷嬷点头说:“是啊。”
“那么我的夫君支撑的是整个家族的兴衰成败,因为罪责讲究的是株连九族,祸及家人。那么如果我发现我夫君有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很有可能不但让他受苦,甚至有可能连累整个家族的时候,我难道也不去纠正,就漠然等待着事情发生吗?”
管教嬷嬷冷笑说:“巧舌如簧,你的夫君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为何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京城的菜市口,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全家获罪,男的十三以上一律处死,女子没为官继。难道这些祸事都是妻子儿女造成的,而不是在外面忙碌的丈夫吗?”
这……
这话一出,管教嬷嬷也顿时没话了。
“可你身为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看得出自己夫君有什么对错?”
简单说,管教嬷嬷觉得女子都没有见识。
苏青雪说:“嬷嬷,您此言又差了。我虽然身为女子,可是大家贵族的家庭,女子难道不受教育吗?所有的家宅生意难道不需要主事人的妻子主持中馈?既然大家贵族如此重视女子的教育,就证明女子能做的事情很多。若有一些乡野村妇见识不多,粗卑不上台面,也不是她是女子的关系,是她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
管教嬷嬷被她说的没了言语,说:“你这妮子很会说话,可你又有什么见识,能够做出什么改变家族命运的决定来?”
苏青雪又一笑,给管教嬷嬷倒了一杯茶,说:“嬷嬷,你莫要生气,我这么说,只是举一个例子。我是女子您也是女子,宫中的娘娘们肯定各个能言会道,有大本事。您从宫中出来,我原本就想和您好好学学呢。”
反正学点礼仪,尤其是本朝本代出入高端场合的礼仪,也没什么坏事。
万一将来有机会遇到了,不懂会露怯被人笑话。
管教嬷嬷先跟她怼了一顿,又听她说了一堆,最后居然对自己很尊重很崇拜似的,这般又拉又打的手段,居然是一个小丫头使出来的。
她深深看了苏青雪一眼,不敢再轻视她了。
等一切全部学完,苏青雪才看到司越泽居然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呆了多久。
她顿时脸泛红霞,不知道他从何时看起,那些繁文缛节实在难记,她犯了不少错误。
司越泽却微微一笑,说::“从你和嬷嬷吵架开始。”
“啊?那你岂不是在旁边站了一下午?”苏青雪顿时惊呆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觉得您说的很好啊。”司越泽带着苏青雪往后花园走,有一处地方藤蔓环绕,中间是一个小小的空间,还种了几个芍药花。
就像是属于他个人的秘密花园一样。
“我很喜欢你说的。在夫君有错误的时候指出来,其实你这么聪明,任何事情你的夫君都会和你好好商量,一起讨论,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法来。他不会瞒你的。”而这个人,司越泽觉得就是自己啊。
苏青雪顿时脸红得更彻底,她那里听不出来司越泽的意思?
她咬着嘴唇笑着往家去,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苏青蝶鬼鬼祟祟躲着人一样,和一个男人在说话。
她本来不想管苏青蝶的行为。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就得了。
别的也指望不上。
谁知道苏青蝶仿佛要说什么很隐秘的事情一般,悄悄往更隐蔽的地方走过去。
苏青雪有心想过去看看,却只看到那个跟着她往里走的男人身形修长瘦弱,皮肤倒是生的很白净,一只负在身后的手背隐约泛起青筋,上面有一颗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