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大黄都恹恹地躲在窝里不动,刘大娘这才看清它肚子鼓鼓,也吃惊说:“哎,大黄这是要下崽了。”
说着就要抱着它往屋里走:“外头冷,进屋生去,女人生孩子可不能经风。”
得,刘大娘把狗子当自家孩子看待了。
苏青雪说:“它重,我来吧,您当心别闪着腰。”
说话间,外头跑来一条黑狗,隔着院墙往里看。
苏青雪见大黄生不出来,她过去虽是治人的医生,并不是兽医,仍然按照印象里兽医帮宠物按摩肚子的方式,给大黄的肚子推拿按摩起来。
在她的帮助下,那狗崽子一条条生了下来,有的和大黄一样,有的居然是纯黑色的小狗。
苏青雪一笑,说:“这狗爸爸肯定是个黑狗。”
刘大娘这几日在家捶了几条糍粑,她比往日过日子更有滋味了,还托人去买了二两红糖,专等苏青雪来。
等忙活完,两人坐在木桌上,吃着饺子和红糖糍粑,滋味不知道多好了。
一时吃完,刘大娘才提起话头:“最近村里人都说,你爹娘把你大伯家的财产都拿出来给你花了,所以你们突然才那样有钱,买了一堆衣裳首饰,擦的抹的。”
苏青雪略略吃惊,说:“怎么能呢,大娘您是知道我家的,我爹娘都是老实人,早和我说了,东头那三块地都是大伯家的,我家只是帮着种,所有的粮食收了上来,一分没动全给了苏青蝶,年年都是她自己做主把粮食拿去卖了,钱她自个儿揣着,在我家吃饭,用的都是我爹娘名下的田地产出来的粮食。要不然大伯和我家的地合起来那样大,我家怎么会过得苦哈哈呢。”
她曾听娘说过,这样操作下来,苏青蝶除了给她自个儿买种种穿着打扮的东西外,攒了不少钱下来,恐怕有十几二十两纹银呢。
这钱真不少,苏青雪扪心算了一下,购买力相当于现代社会一个中产家庭全家一年的花费开销总计。
因为古代,银子非常值钱。
刘大娘点点头说:“我过去和你家接触不多,但你爹是个实心眼的人,我托人从镇上帮我买东西,他们回来总要把零头给我抹了。只有你爹那次,我要的香胰子,刨花水,一样样多少钱给我说得清清楚楚,找回来的二十铜板也给了我。我自然是信你们家的。”
说到这里,她表情严肃地提醒苏青雪:“这话都能传到我老婆子耳朵里,想来在村里早就传开了。你们自个儿回去商量商量,要小心行事。”她又说:“就像是有些坏心烂肝的东西,瞎编什么童谣之类的,都是用小孩子的嘴巴帮自己骂人,这种谣言传出来,还不知道背后的黑心人想干嘛咧。”
苏青雪没想到刘大娘是个极明白的人,忙点头道谢。
吃完喝完就要回家,苏青雪刚走出门,就看到院口蹲着一条黑狗,乌溜溜的眼珠子闪着柔和温顺的光,她忍不住扑哧一笑:“大黄的丈夫来看她了。”
刘大娘一探头,也忍不住笑了:“啥丈夫啊,这狗东西让大黄吃了不少苦。”
说着,大黄在屋里头呜咽了一声,几只刚生的小奶狗也发出微弱的叫声。
黑狗显然很想进去了,它站起身,刨了刨前腿,却始终没有踏进院子里。
苏青雪没想到这狗这样聪明懂事,便说:“进去吧,看看你孩子。”
说着带黑狗一起进去。
大黄和黑狗见面,果然是非常亲热,那黑狗看着几个躲在大黄身下的小崽子,也呜呜叫了几声。
看了一会儿,苏青雪叫黑狗出去,黑狗却恋恋不舍。
苏青雪见它身上骨瘦如柴的,比毛色油亮的大黄过得是差多了,刘大娘家里动物也实在太多,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不是开动物园的,就试探着问黑狗:“跟我回家吧,帮我看门可好?我经常来刘大娘这儿,你就一块儿来看看你老婆。”
刘大娘又忍不住乐了,黑狗站起身,乖乖跟着苏青雪回家。
大黑狗也不进屋,就蹲在院子里,苏青雪一时没法做窝,就把旧棉花和烂布头简单拼了拼,让它盖着御寒,又把下脚料的鸡头鸡脚给它吃。
陈巧荷看了说:“有条狗看院子,果然心安过了。”
只有苏青蝶吓了一跳,说:“这么吓人,别能吃人吧?把它弄出去吧,吓死人了。”
苏青雪最近烦她,淡淡说:“是我的狗,谁敢赶它?”
苏青蝶撇撇嘴,不再说话。
晚间苏青雪进她爹娘的屋,悄悄把刘大娘叮嘱的事情说了一遍。果然她父母都忧心忡忡了。
“到底是哪个黑心烂肝的,总是要害咱们家?”
“这事情咱们没半点对不住青蝶丫头的。但就怕这人起的是挑唆之心。毕竟刘大娘说了,村子里都传遍了。他们都和咱们不对付,咱们没听说是正常,可苏青蝶也没吐露一个字,可见她心里是半信了。”苏青雪点出重点。
一夜无话,第二天苏青雪和苏澈出去忙活了,陈巧荷把苏青蝶叫到屋子来,说:“青蝶啊,你爹娘的地契啥的,你都收好了吗?”
苏青蝶眼中闪过警惕,轻声说:“叔娘咋问这个?”
陈巧荷说:“我是担心你。村里现在说啥瞎话的都有。”
苏青蝶垂着头极恭顺,嘴角微微一撇:“我啥都不信。”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叔叔和叔娘要是啥坏心肠都没有,又何必悄悄问自己地契呢。
陈巧荷一听就知道那些献花苏青蝶果然都知道了。
“青蝶,你叔和我对你咋样,你心里是明白的,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把你当女儿看,甚至看得比青雪更重,因为你是没了爹娘的孩子,我们不疼你谁疼你?”
苏青蝶心中一恸,叔娘真是过分,把自己的疮疤又揭开说了一遍。
“我和你叔都说过,这地契都是你自个儿的,将来你嫁人了,拿在手里就是一份嫁妆,去婆家也不会看轻了你。所以你一定要把持住,别谁说了什么,就随便把地契给了别人。”陈巧荷语重心长地说。
苏青蝶却完全想偏了。
难道自己筹谋的事情,又被陈巧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