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之声后,门口出现了一个提着竹篮的女人。
雾谷并没有躲避,就这样坐在云衣床头,让云衣靠在自己怀中。
那个女人在门口停了会,便走开了,不久,厨房传来阵阵捣药声。
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了几盏油灯,一个人影,在灯火的摇曳中走了过来。
雾谷把云衣交到她母亲手中,便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却愣住了脚步。
“雾谷少爷,谢谢你,谢谢你来看云衣,这两天云衣总是提起你。云衣......”平缓的声音就像决堤的堤坝,绷不住的泪滴终于水泻不止,最后只剩下无声的更咽。能感觉到云衣母亲的右手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晃动不已,一阵瓷勺撞击瓷碗的脆响忽然在屋内扩散开来。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也不必说完,雾谷理解云衣母亲的绝望和感受。
雾谷并没有走远,他一个翻身,靠在拱形的屋顶上,等着他们的到来。南方多雨,房子多是拱形,躺在上面刚好能舒适看到头上的星辰大海。
屋内一股草药味飘散开来。
云衣说,昨天晚上有两个人出现在门口,一个长着牛脑袋,两个牛角又弯又长。一个长着马脑袋,一张马脸又大又长。就在感觉自己要飘起来的时候,一道白光过后,云衣却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是第二天了,而自己就像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一般。
雾谷也曾听过人类关于牛头马面的故事,但是他并不是太过相信。雾谷觉得自己有种看见灵魂的独特能力,他曾见过两个人死后灵魂飘散的场景,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狼族的推恩爷爷,他们死后,都有一种淡白色的灵魂影像,从体内飘出,最后如风一般被吹散在天地间。雾谷见过很多人死时的场景,也杀过人,但是却再也没有见过所谓的灵魂了。有时候他自己也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不舍得母亲和推恩爷爷的逝去,才会看见所谓的灵魂幻象,或许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吧。
雾谷抱着怀中的长刀,想着,不管是谁,也别想带走云衣!
一阵面香飘过,云衣的母亲忽然站在前方的空地上,她手里端着一个大碗,碗里装着面片,面片上飘着几片葱花。但是,当她抬起手,衣袖滑落之时,那手臂间的伤痕逃不过雾谷的眼睛。
“雾谷少爷,下来吃点东西吧。”
“不需要。”
“还请下来哦,等下冷了就不好吃啦。”她端着面片站在下面,雾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朦胧月色下,似乎看到了云衣一般的甜甜微笑。
雾谷腼腆地接过云衣母亲手上的碗,那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暖,忽然想起,七八年前母亲蹲在自己面前叫自己吃饭的样子,也许母爱就是这样温暖吧。
吃完后,雾谷从新坐在房顶之上,心里一阵苦笑,云衣小傻子,为什么要骗我?
等到月明星希的时候,寂静的夜空下,只剩下了阿猫阿狗的叫声。云衣忽然一阵呻吟,额间满是汗珠,能看出她表情一阵痛苦。
不远处忽然几道铁链拖地之声,越来越近。雾谷心头一紧,跳下房顶,透过窗户看到,云衣母亲正在焦急地为云衣擦着汗,却听不见这怪声。
雾谷向着怪声望去,顿时头皮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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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麻。
只见一个牛头,一个马面,一个执长斧,一个拿长刀,两个人脚上各绑着一根长铁链,铁链上绑着一个大铁球,铁球托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牛头有骨无肉,森白恐怖,头上双眼和鼻孔就像三个黑洞,往外冒着黑气,一望无底。马面脸长眼圆,嘴大牙翻,额前到鼻尖倒垂着一道长白纹,犹如利剑。二者皆是身披铠甲,腰系宝剑,模样丑陋,黑气缠身。
二者身材魁梧,速度却是不慢,转眼便到眼前。只不过,他们却是直接无视了雾谷,便要穿墙而过。
“站住。”
牛头马面身子不过滞缓了一下,脚步却是不停,身子已是半没入了墙壁,就要进屋而去。
“牛头马面,给我站住。”雾谷拔刀相向。
墙壁上,忽然伸处一个牛头和一个马脸,二者竟然转身走了出来。
牛头:“小鬼,只有往世之人才能与我们对话。”
马面:“那就成为我们刀下亡魂吧。”
两道沧桑之音,就像踏破虚空而来,直击人的灵魂,同时,一把巨斧从天而降。
雾谷迅速跳开,一把巨斧便砸在之前的地面上,一股力量激荡开来,让人一阵头痛。但是,雾谷没有时间喘息,因为马面已经闪到了跟前,同时,那把诡异的朴刀已经砍了过来。
雾谷眼疾手快,迅速翻转手腕,长刀一挥,想将朴刀挡在外面。
然而,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雾谷的长刀和马面的朴刀竟然相错而过,没有任何阻力,就像完全没有遇到过一样。两刀相错之后,刀身并未停止。雾谷的长刀斜的向马面拦腰砍去,马面的朴刀直直劈向了雾谷胸口。
雾谷一阵恍惚,胸口却是无痛无血,这又是幻觉嘛?然而,这不可能是幻觉。
脑海中忽然一阵痉挛,头上的疼痛忽然扩大了无数倍,恍恍惚惚中看到,地面越来越近,雾谷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慢慢倒向了地面。雾谷眼睛暴睁,余光看到,马面却是毫发无伤。
马面:“ 尘世的刀伤不了我。”
牛头:“断水刀击中的是你的灵魂。”
什么?雾谷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双手越来越无力,难道这就结束了嘛?自己躲过了青面蛇的万般追杀,辛辛苦苦逃难到这里,却不过三天,就要死在这牛头马面之下了吗?
“雾谷少爷...雾谷少爷...”感觉耳边一阵呼唤,有人正摇着自己的身体。
是云衣,不,是云衣的母亲,看自己倒在地上,便跑了出来,雾谷想到。
铁链声再次响起,牛头马面转过身,便又要向屋内走去,向着云衣走去。
雾谷心中一片焦急,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自己的身体就像被掏空一样,胸口一个黑洞在不断吞噬着自己的精神和力气,现在雾谷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阻止牛头马面了。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云衣被带走吗?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雾谷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云衣那张美好的脸。
池塘边。
云衣捡起雾谷那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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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的一指长小鱼,心疼地吹了吹灰尘,又拿着它在水边洗了洗。
“切,你要这小鱼干嘛?看我给你抓条大的。”雾谷看了眼池塘上游动着的几条大鱼,撸了撸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不要。”
雾谷只感觉身后被一股力量拽了一下,回头看见云衣正拽着自己的衣角,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似乎早就忘了之前挨打的事。
“为啥不要,这么小的鱼塞牙缝都不够。”雾谷鄙视的看着云衣手上的小鱼。
“你跟我来。”云衣拉着雾谷便跑开了。
在河边,云衣将神树上掉下来的野果投在水面上,那些原本机灵的大鱼,忽然就像发疯一般,一股脑地冲了过来。雾谷看准时机,狼爪一挥,激起水花无数之后,便看到一条大鱼翻着肚子仰在水面上。雾谷看着阳光下的云衣,忽然觉得她就像天使一样温暖,原来,人类中也有可爱的人。
雾谷还记得自己在河里抓鱼的时候,每抓一条,云衣便在岸边拍着手掌大声喊着“雾谷少爷好棒雾谷少爷好棒”,她的脚丫晃起来的时候,就高兴得就像一个孩子,对了,她就是一个孩子。
但是这样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却要被夺去生命了。
牛头马面每走一步,身后便要发出刺耳的铁链拖地声,每一声都深深撞击在雾谷心里。
“吞下自己的血液,让刀锋沾满鲜血!”
就在焦头烂额心急如焚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这声音是树神机?
雾谷来不及多想,当下迅速咬破自己的舌头,一股甜腥味瞬间从喉间到达腹腔,同时,身子竟然奇迹般地轻松了起来。同时,体内的力量忽然迅速流动,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修补着自己胸前的无形伤口。
“两个混蛋,站住。”
雾谷将刀插在地面,撑起身来,对着牛头马面狠狠喊道。
云衣母亲还在旁边,担忧的扶着雾谷,然而,一把长斧又落了下来。
“滚开!”雾谷手臂一用力,便把云衣母亲推飞出去,同时一个闪身,躲过了一击。
云衣母亲:“雾谷少爷!”她看到雾谷对着前面的空地一阵比划,刚才又栽倒在地,心里又惊恐又担忧,却不知如何自处,只好暂时躲在一旁。
马面:“倔强的灵魂。”
牛头:“是最好的肥料。”
雾谷:“快走开,看好云衣。”
马面:“小鬼。”
牛头:“为我们供奉你的灵魂吧。”
牛头眼中的黑光忽然燃烧起来,马面马皮一翻不知是哭是笑,发出一声难听的嘶吼。
雾谷没时间理牛头马面的表情,他左手虎口一张,白刃滑过之处,鲜血浸染刀锋,月光下,沾血的刀锋反射出一片红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