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蕊松了口气,见安子篱想开了,她便也放松了许多。
昨夜她和雾华一直熬着没睡,这会儿也困倦不已,便在睡着的正堂里窝着先睡下了。
等她们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屋子里不知何时点起了烛火,定睛一看,才发现安子篱已经站了起来,这会儿正披着衣服坐在案边。
雾蕊连忙走了上去,“姑娘身子刚好一点儿,怎么又起来了呀?”
“躺的骨头都疼了。”安子篱活动了一下手指,一边在纸上写着些什么,一边问雾蕊。
“之前陈大人留下来的鸽子还在吗?”
“在的,在的。”
陈卿阎那边有几只极好的信鸽,平日里不方便与安子篱见面的时候,也都用飞鸽传书。
自上次陈卿阎把二皇子和淑贵妃那边的事传过来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往来了。
不过那信鸽却留在了府中,在小厨房养的圆滚滚的。
雾蕊把那只鸽子取了来,有些忧愁的看着它。
“吃的这么肥,还能飞的动吗?”
安子篱轻笑了一声,把手中的纸条卷成一卷,绑到信鸽的腿上,接着便把它抱起来,送到门口放飞了。
那鸽子是识路的,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
又飞回安子篱的肩头,在她的脸上亲昵的蹭了蹭,接着才离开。
“姑娘是要给陈大人写信吗?”
“嗯。”安子篱微微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衣服,转身回了正堂。
雾蕊跟在她身后,“姑娘都跟陈大人说什么了?”
“左不过就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
安子篱微微勾起唇角,心情似乎放松了不少,
而与此同时,陈卿阎也在窗边站着,不知是哪家过什么好日子,竟然放起了烟花。
陈卿阎隐隐约约看到夜空中绽开一朵明亮的火花,心中竟有些怅然。
烟花易冷,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繁华罢了。
他忽然听到咕咕两声,下意识的伸出手,接着一只养的浑圆的鸽子便落在了他手上。
陈卿阎一眼被认出这是他之前放飞送去安子篱那边的,亏她养的这般肥硕。
陈卿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在那鸽子的胸脯上戳了戳。
“你如果是再胖下去,飞不动了,可就只能煲汤了。”
小鸽子歪过头,好像对陈卿阎的话似懂非懂。
陈卿阎笑着把它拿进屋内,从它的左腿上把那个小纸条解了下来。
“盘龙身下卧,娇娥泣红墙。焉知福亦祸,舍身
救三郎。”
这首诗前言不搭后语,看似写的非常无厘头,可是陈卿阎却从里面读懂了什么。
这里字字句句,提到的人都像是安灵云。
可是安子篱究竟想表达什么?
陈卿阎闭上眼,在心中回味着她写的这首诗。
焉知福亦祸,舍身救三郎……
三郎!
陈卿阎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永靖城的时候,安子篱曾经无意中和他提起过安旭这个人。
他是家中的第三子,却是唯一一个嫡子,因为他前面两个哥哥幼年夭折,仅剩下这一个命根子,一直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而要救的三郎,正是他。
难道安子篱的意思是安灵云很有可能会救安旭?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卿阎站起身,自言自语着。
“把安旭拉出来,自然是为了陷害安信侯府,可是昨日家宴上,阿篱已经把安信侯府摘出来了。如果安灵云的计划没有得逞的话,那么必然会走下一步棋。”
但若是没了安旭这个棋子,再想利用别的人可就不容易了。
那么为了利益最大化,不管是二皇子也好,还是安灵云也好,都会想办法把安旭弄出来的。
陈卿阎身
形猛的一定,他睁开眼,飞速放了个鸣笛出去。
很快暗卫就赶来了,“陈大人,有何吩咐?”
“马上赶去大理寺,多带些人手。就说皇上已经把安旭的案子交给我来审理了,不需要他们再插手,然后把人带到府上来。”
暗卫惊讶,“大人,皇上只是说让您查赵大人的事,可没说让您查这个案子啊!”
“快去吧。”陈卿阎推了一把暗卫,“记住,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给我平平安安的带出来。”
暗卫看着陈卿阎的表情紧绷,立刻也察觉出了不寻常的地方,连忙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们一行人连夜赶到了大理寺,可是里面寂静一片,好像根本就没有人。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大理寺办案虽然多在白日,可毕竟这是皇上下令要他们审的案子,他们就算是熬上好几个大夜,也要想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事情查到个水落石出,否则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也可能不保。
可即便是只开了刑讯司,大理寺内也应当灯火通明才对,莫非如此安静是因为案子已经审理完了?
这更不可能。
白日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是审完了也不可能晚上去叨扰皇上。
更何况皇上没有下
令处置之前,他们必定是不会轻易离开大理寺的。
暗卫深觉不妥,连忙带人绕到了后墙下面,悄悄爬上去,向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刑讯司那边确实是亮着灯,不过就像是为了刻意掩人耳目似的,就连烛光都忽明忽灭。
暗卫一时间不敢闯进去,只能跑到门口去叫门。
里面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大理寺的门便被拉开了一条缝。
“敢问这位大人是……”
“奉命接管安旭的案子。”
那人狐疑的看了暗卫一眼,“我们并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
“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暗卫板起脸,“就算是不愿意让我们把人带走,可至少也要请我们进去看看吧。”
里面的人赔着笑,“可真不巧,这案子刚刚审理完。现在大理寺卿正连夜赶文书,只待明日上朝交给皇上呢,您还真是来晚了一步。”
暗卫皱起眉头,“这么快就审问完了?”
“那是自然了,皇上下令,大理寺卿怎么敢怠慢的。”
暗卫眯起眼睛,“开门,至少我要亲眼见到安旭。”
那人的脸色瞬间僵了下来,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人已经受不住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