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华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对着帐子外的张生大喊。
“张先生,您快进来看看呐,我们家姑娘突发高热了!”
张生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把手按在安子篱的额头上。过了片刻,反倒是笑了。
“放心吧,她已经有所好转了。”
陈卿阎愣愣的抬起头,“当真?”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你是不相信我这个人,还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张生又开始了满嘴跑火车,“我说的那种掺在毒里的成分其实也是一种热毒,要是能把热毒散出来也就好了,哎,算了,反正我说的太多,你也不懂。再等等吧,你别着急。”张生安慰道。
陈卿阎又转过头去看着安子篱,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不要慌,有张生在,安子篱是不会出事的。
张生有意的让安子篱发烧,等那热毒完全消散了,她的症状也就好了。
可是陈卿阎却感觉到被自己握安子篱被自己握在掌心中的手越来越滚烫了起来,他有些焦急的看向张生,“你确定你有把握吗?你要知道,如果她继续这样烧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
张生探了探安子篱额头的温度,果然是有点烫手。
“这可怎么办?”他露出愁苦
的表情来,“我不敢给她用其他的药,万一行事鲁莽,把之前给她服用过的解药给打散了就不好了。”
他转头看向雾蕊,“你去取点凉水来,就要黄安江上的水,那水凉。然后给她擦身子,让她的热度退下来一些。”
“是!”雾蕊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我去。”
雾蕊忽然被陈卿阎叫住。
陈卿阎终于恋恋不舍地撒开了安子篱的手,站起身来。
“我亲自去。”
“陈大人,这种事奴婢做就好了。”
张生拦住她,“哎,人家想为你姑娘做点事,你拦着干嘛?”
雾蕊这才悻悻的向后退了一步,俯下身,“陈大人请。”
陈卿阎没心思和张生你来我往,大步踏出了帐子,直奔黄安江边。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直接跳入了江水。
虽然是夏日里,但是江水依旧是冷的,在里面泡的久了,竟觉得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密密麻麻的爬在自己身上。
那种冷深深的透入骨髓,陈卿阎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青紫了起来。
可他却极力的忍着,一把抓住岸边的草,压抑着自己想要爬出来的冲动。
直到整个身体都快凉透
了,他才上了岸,飞速回到了帐子里。
张生见他湿淋淋的进来,大惊失色。
“你干什么?你就算想给她退烧也不能……你可别忘了你也刚中过毒不久。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可不救你了!”
“这条命,是我欠她的。”
“都哪儿跟哪儿啊?”张生蒙了。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我不管你是什么时候欠她一条命,也不管你到底想怎么偿还,反正你现在立刻马上把衣服给我穿上!要不然我真不管你了!”
“随你。”陈卿阎冷声撂下一句,大步向前走去。
雾蕊在旁惊的张大了嘴巴,眼见着陈卿阎已经快到床边了,连忙上前拦住他。
“陈大人!我们姑娘还没穿衣服!”
从昨天晚上起,安子篱几乎就一直赤身裸体。
方才,陈卿阎跪在床边,拉着她手的时候,雾蕊就深觉不妥。
这显然不合规矩。
眼见陈卿阎是想用自己的身体给她退烧了,雾蕊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
陈卿阎皱了下眉,背过身去。
“替她把衣服穿上。”
雾蕊纠结的看了会儿陈卿阎,又走到张生面前,给他递了个
眼色。
张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算了,我是管不了他了,你看着办吧。”
雾蕊这才艰难的给安子篱穿上了里衣,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
“陈大人,可以了。”
“你们出去。”
陈卿阎的话掷地有声,把雾蕊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只好拖着张生和雾华就跑。
张生走到帐子门口,转头看了陈卿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一路上,他们两个人都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了,不如就赶紧定下来吧。
陈卿阎放下床边的幔帐,把安子篱的身体扶起来,缓缓的抱在怀里。
安子篱的脊背贴着陈卿阎的胸膛,他们二人之间只隔着两层单薄的里衣。
陈卿阎知道自己越轨了,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在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安子篱不在了,那他这一辈子都会在内疚中度过,
他抱紧安子篱,把她的手裹进掌心中,让自己身上的冷气最大限度的渗透进安子篱的身体里。
他低下头,看着安子篱潮红的脸,缓缓贴近了她的耳边,低声道。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一直刻意的想拉拢我。
其实我都明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个时候就是很想答应你。”
陈卿阎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很可笑吧,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利用。可是被你利用,我心甘情愿。”
陈卿阎的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好像是看透了某一点。拿它无可奈何,就只能任命的接受。
他低着头,眼中忽然又露出了一分坚定。
“你既然已经闯进了我的生命里,我就不允许你离开,不管是谁,什么东西,都不能把你带走。”
靠在他怀里的安子篱无知无觉,也根本不知道陈卿阎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对她说了这么多露骨直白的话。
而陈卿阎也明知道她听不见,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猜到了你心中想要什么,可是却有点不敢承认。你说的没错,我这一辈子确实都是按着规矩活着的。”
按着规矩活,乖乖的读书,乖乖的做官,乖乖的做一个臣子,只听皇命。
但是在认识安子篱之后的某一刻,他忽然就觉得,其实跳脱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甚至他甘之如饴。
陈卿阎压低了声线,喃喃着,却无比坚定。
“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答应给你,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