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还以为安小姐会在薛府多停留些时候。”安子篱才刚刚回到将军府,就听见陈卿阎的声音,“看来安小姐还是知晓轻重的。”
安子篱听罢有意反驳,但转眼瞧见了自己外祖父站在陈卿阎身边,便顿时歇了与陈卿阎对着来的心思。
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安子篱知晓,陈卿阎是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叶平见了他也是忌惮。
若安子篱直接与陈卿阎和往常两人私下相处时那般说话和态度,叶平怕是会担心的很。安子篱不愿意让叶平过于担忧。
“陈大人神机妙算,王妍与薛立倒是搭了戏台子唱戏,只是个小丑。”安子篱轻声说着,“只是薛立似乎还有依仗,会不会——”
“此事不必担忧。”
陈卿阎不再多言,见安子篱没有要顶撞自己的意思便觉着索然无味。不过他也知晓安子篱顾忌的是叶平,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首辅这个身份带给了陈卿阎诸多便利,也带来了些许让人无奈的东西。
“那个王妍……陈大人准备如何处置?”顿了顿,安子篱又道:“子篱有些好奇,王妍的身上,是否有一块胎记?形状似花,共开两朵。”
听得安子篱这话,
陈卿阎眸色陡然沉了几分。
叶平的面色也略微一变,在陈卿阎开口之前问道:“此事子篱是如何知晓的?”
王妍身上确实有安子篱说的那么一块胎记,只是这事儿他们也方才知晓。并非是有人对王妍起了色心,而是王妍被侍卫控制住过后贼心不死,意图逃跑,拉扯之中扯坏了手臂至后背的一截衣物,这才让胎记露了出来。
可那个时候,安子篱不在将军府。
“之前听薛府的人说的。”安子篱神色不改,信口胡诌,“您也知晓此前我与王妍起过嘴角冲突,此后王妍赔礼道歉,机缘巧合的,听那些个丫鬟提了一嘴。”
叶平不做多想,他不会怀疑自己的外孙女。
在叶平看来,除了这个原因,安子篱没有法子从别的渠道知晓此事。倒是陈卿阎,眸光幽深,不言不语,就这般瞧着安子篱。
如此态度,让安子篱心头毛毛的,没法安宁。
好在陈卿阎并未询问,只移开目光,道:“王妍已经被关在柴房,看她的样子知晓不少事情,安小姐可要与本官一道过去审问?”
“安小姐是女子,女子的思维大多想通,或许安小姐出面,本官能得到其他的有用的消息。”
此言
说的极为平静寻常,理由也寻得不差,让人不会觉得有任何危险。
可入了安子篱的耳,她分明感受到的,是陈卿阎想要借这个机会试探她。至于是想要试探什么……
这些时日,安子篱知道的某些事情说出来的某些话,早就让陈卿阎心中存疑。只是时机一直不大合适,才长久的压在心底。
而此番王妍的胎记也被安子篱说中,陈卿阎的好奇和警惕忌惮便越发深厚了起来。
若非确定安子篱什么都没做过,更没有和朝中官员有任何牵扯,陈卿阎早就将安子篱处理的干干净净!
他是当朝首辅,纵然克己守礼,却不代表就心慈手软了!
“陈大人如此信任子篱,子篱惶恐。”安子篱明白,所以并不大甘愿,“但此事事关重大,子篱若贸然插手,怕是不合规矩。”
她来永靖城的目的已然达到,这些事情,她就不想继续掺和了。
可陈卿阎不给她这个机会。
“安小姐此前掺和的时候怎么不觉着不合适?”陈卿阎扯了扯唇角,笑的意味深长,“如今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倒是觉着不合适了?”
安子篱被噎住,抬眸便瞪了陈卿阎一眼。
但目光触及到叶平之后,便又尴尬
的收回目光。她不想让叶平觉着她冒犯、得罪了陈卿阎从而为她担心。
到底是当朝首辅,不是旁人。
“此前子篱不懂事,不知轻重,还请陈大人见谅。”安子篱几乎是磨着后槽牙说这话的,只是面上依旧带着微笑,还不忘行礼福身,瞧着恭敬客气。
“原来如此。”
陈卿阎听罢似乎也不愿再为难她,竟笑着点头。
安子篱见状并未松一口气,反而越发警惕几分。
她知道,陈卿阎不会这般好说话的。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安小姐还是随本官一道吧。”陈卿阎说的温和,但不容拒绝,“王妍是女子,安小姐也是女子,既然安小姐对王妍也算了解,此番安小姐出面询问,再合适不过。”
“左右此后叶将军与叶夫人也是要入京面圣的,回头安小姐跟着一道,或许好些事情也能办的更加轻松,不是吗?”
此言让安子篱眉头紧皱,看向叶平。
若是她没有猜错,叶平此番进京,八成是为了叶青玉的事情。
可上一世叶平与宁柚入京,分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怎的如今提前这么多?莫非是因为她的到来让陈卿阎与叶家扯上关系,从而发现了新的东
西?
或者说,私盐牵扯到的人,与害了叶青玉的人,有联系?
安子篱不知道,此时也不适合去问。
“既然陈大人盛情相邀,子篱自然不会拒绝。”安子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只是子篱还有一个请求。”
“说。”
陈卿阎眸子微眯,倒也不觉得诧异。安子篱的性子不是会任人拿捏的,否则昔日在太后与沐阳跟前的时候,也不会那般不肯吃亏,还寸步不让。
甚至安子篱要说什么,陈卿阎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她要私盐的这份功劳,有她一份。
“来日结案归京,陈大人的折子上,能否出现我的姓名?”安子篱声音很轻,“不求公之于众,但求能入皇上之眼。”
安子篱垂眸,她想的很清楚,若将自己公于人前,麻烦必定不断。私盐的事情决不能将涉及到的人斩草除根,届时安子篱这个权势能耐不如陈卿阎的安信侯府嫡女,势必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
但若只是在皇帝跟前挂个名,便是百利而无一害,甚至如陈卿阎所言,许是在某些事情的跟前,还能有别的作用。
陈卿阎勾唇,意料之中的话语让他心情瞧着很好。
“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