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义儿比少爷还要关注李府的一切动向,关于婉宁小姐不曾背叛他们的感情,他知道少爷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自己就更要多替少爷上心一些了。
高子昂正在书房装模作样学习,看个书也三心二意的,他脑子里有一半想的是婉宁。义儿给少爷泡了杯茶,恭恭敬敬地端到他眼前:“少爷,您喝茶。”
高子昂感觉他失魂落魄,瞪了他几眼,饮完一杯茶,问道:“看你不自在的样子,难不成有事瞒我?”
“少爷,小的不敢瞒您。李府上递话出来说,婉宁小姐因为冒犯皇上,被罚禁足云烟阁。皇上还特别给宫门守卫下了命令,不许婉宁小姐出宫。”
“她说什么了?”高子昂冷冷地问。
“听李府的下人说她当时提起了李大人,很有可能说到了老爷,轻易就激怒了皇上。这让小姐更加气不过,把心里话说出来,顶撞了皇上。”
高子昂什么都没有说,只盯着眼前的书本。
“少爷,小的觉得小姐她说了什么不重要。她会在此时冒犯皇帝,揪其缘由,还不是跟您吵架了。一定是因为心情原本就不好,再加上分外想念父亲,才导致言语过激,小姐当时她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她那个时候在皇上面前揭发老爷,您不会恨她吧?”
“皇上岂能看不出她被情绪左右?会把她的话当回事吗?”
义儿自然明白,高家才是他真正的主子,有人揭发老爷,他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好在,少爷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高子昂比谁都了解婉宁,此时她这个表现,被情绪左右,肯定就是因为生自己的气了。他感受到婉宁受到了伤害,心生些自责。
义儿轻唤了几声,他才悠悠抽回心神:“婉宁那天说,她要服从于皇上。”
“少爷,您相信吗?”
“在她刚说的时候,我不信,可是想了想,又不得不信。经过这两天的沉淀,再次改变了想法,越来越不相信她说的话。自幼我就了解他,她不是这样的人。”
“少爷,您不相信就对了,不枉您二位这么多年感情上的付出。小姐如此说就证明她跟皇上是清白的。”
“既然她跟皇上清白,又为何时常拒绝我?”
义儿说:“少爷,你们毕竟还未正式嫁娶。她会跟您在一起,完全是情不自禁。小姐是出身显赫的大家闺秀,又不是某些女人争着抢着要当您的侍妾。依小的看,您此时想要跟小姐亲近,无非就是您的醋劲儿过了头。”
“我这哪是简单的吃醋,我是害怕她离开我。”高子昂饮了口清茶,“只有同婉宁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叫开心和快乐。此生有这样一个女子相伴,觉得今生没白活。你叫我如何忍受得了她离我而去?”
“义儿只是一个下人,不敢过问主子的事,更不敢过问皇上。虽然不知道皇上都忙些什么,但可以想象皇上日理万机,一定甚少到后宫走动,偶尔去后宫也是去几个受宠的娘娘处。以婉宁小姐的为人,不会对皇上露出风情,皇上不会喜欢她的。从前不也发生过一些事情吗?婉宁小姐在宫里不过是个小丫鬟,因为身份低微,受各个位分娘娘们的欺负。小的自知说这些是对主子大不敬,但希望少爷您能理解义儿的良苦用心。”
由于义儿的开导,高子昂更加确定婉宁从未发生改变,相信她没有跟皇上在一起,相信她不会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是他错怪了婉宁。他的心境一下子恢复了宁定清明,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不再像从前那样锋锐,被柔情染上一层温润的色泽。
他用极低的声音叨咕道:“我相信婉宁,是我误会她了。”
“少爷,感情最害怕的就是猜疑。从一开始您猜疑她,小姐就开始受委屈,到最后,您还对她做了这样的事。小姐不仅仅是受了委屈,您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是极大的伤害。找个机会跟婉宁小姐认个错吧。她心情好了,也就不会在此时向皇上揭发老爷。”
“我现在都无法接近她。”
“这还不是您自己惹的事,您想想办法吧。”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来报,说李府上的管家钟叔要见少爷。
“请他到正厅吧。”高子昂吩咐。
“遵命。”
当高子昂和义儿来到正厅,钟叔正焦急地在踱步。
高子昂问:“钟叔,您有何急事?”
“少爷,小姐被禁了足。老奴最是了解小姐,她此刻一定很难过。自从我们家小姐失去双亲以来,就很容易悲观失望,在她看来,她什么都没有了,失去父母亲,失去您,如今连自由都失去了。少爷您能否想办法进宫见见她,看她过得可好。”
高子昂坐在椅子上,蹙着眉说:“钟叔,不瞒你,我很想见婉宁,我也很担心她。可是,估计婉宁现在还不想看见我。她现在看到我,我真担心是雪上加霜。”
“少爷,您说得对。不如就叫老奴进宫看看小姐。宫里娘娘带话出来,只说小姐被禁足,并没有说不允许探视。”
“你?好,我帮你想办法。”高子昂思索半天,说,“周才人最近总嚷着身体不舒服,总说思念亲人,我已经安排了太医进宫,这次要不就安排她的母亲进宫去探视,这是人之常情。你跟随她母亲进宫,扮成太监模样,跟随她进入云烟阁,是可以的。”
“谢少爷。那什么时候呢?”
“就明天早晨吧。我先把她母亲接过来,你到时候也过来,你们一起进宫。”
“多谢少爷。那老奴就先回府了,明天一早就过来。”
“嗯。”高子昂微微点头。
“老奴先回去,不打扰府上了。”说完,转身,走出几步被高子昂一句“钟叔”叫住。
“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帮我在婉宁面前说说好话。”
“放心吧,少爷,老奴还希望小姐嫁到高家呢,这辈子也好有个依靠。”
钟叔走出去几步,再次被高子昂叫住:“钟叔。”他疑惑地回转头来。
“我本想同你一起进宫见她。算了,我入不了后宫,再找机会吧。”
第二天,钟叔化装成太监,跟随周才人的母亲,很顺利地入了宫,也很顺利地进了云烟阁。来到宫里,他按照周才人的指引,来到偏殿,看到了正背对着外面,专心写字看书的婉宁。
“小姐。”他轻声呼唤。
婉宁听这声音非常熟悉,非常慈祥,扭头一看,竟然是钟叔。她立即冲过来,一见到钟叔,泪如雨下:“钟叔!”
钟叔见婉宁憔悴了许多:“小姐,知道您受了委屈。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有钟叔。”
“多谢您。这种时候,还能见到您,真好。”
“小姐,这是贱内从前跟夫人学做的白饼子。虽然不是什么营养大餐,老奴知道您回到府里可是经常吃的。老奴特意带了些过来。”
婉宁含泪,说:“吃到府上的白饼,就像回到了府里。”她不饿,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小姐,您慢点儿,又不是没有。您想吃,老奴回府后,就叫贱内多做一些,然后拜托周才人拿进来。这样,您就能时常吃到了。”
“好。”
钟叔看着婉宁吃白饼的样子,像饿久了。他岂能不知,小姐是太想念李府?
“小姐,说句大不敬的话,自从老爷离开,老奴就把您当做自己的女儿,父亲见不得自己的闺女受苦。现在是皇帝的命令,您在宫里就先忍一忍,谁也拿皇上没有办法,皇上有禁的一天,就有解的一天。
婉宁抬头,眼中闪着泪花:“好,钟叔,我听您的。”
“还有,老奴知道您生少爷的气,没准他已经知道错了。您放宽心。”
一提到高少爷,钟叔发现婉宁的脸色突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想破坏两人营造美好的气氛。咬白饼的速度慢了下来,真是影响了她的胃口。
钟叔不禁在心里感叹,这高少爷真是作孽啊!专门做让小姐倒胃口的事。
婉宁又心不在焉地咬了几口白饼,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胃口了。她放下没吃完的白饼说:“我的脑袋现在几乎都不保了,我不可连累钟叔您,您稍待一会儿就回去吧。”
“小姐,没事的,周才人的母亲来看她,母女俩且得多待一会儿。老奴不说令您不开心的话就是了,你好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