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闹市,高子昂意图让婉宁因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他牵着婉宁故意放慢脚步,走到摊位前,拿起婉宁平时喜欢的首饰,问她:“你看好不好看?你喜欢吗?”
可婉宁仍然没心情:“赶紧回府吧。父亲肯定急坏了,其他人也一定快要急坏了。”她拉着高子昂赶紧走,可是她一想起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担忧怎么跟父亲交代,脚步又慢了下来。一路上婉宁,都处在这种纠结当中。琳琅满目的商品,丝毫提不起她的兴趣,与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直到下午未时两个人才回到了李府。
“小姐!老爷,小姐回来了。”下人们一见到婉宁高兴地喊着。
婉宁问:“父亲在家吗?”
“肯定在。小姐,你昨天夜里没回来,老爷都快急疯了。”
“他在哪里?”
“老爷在书房。”
婉宁和高子昂没有再说其他,也没有再问其他。径直走向李政航的书房。李政航正捧着本书坐在书桌前,婉宁和高子昂看到他就跪了下来。婉宁低声说:“父亲,女儿回来了。”
“你还有脸跪!一个女孩子,彻夜不归,四海为家。”
“女儿错了。”
高子昂也附和道:“没能将婉宁按时送回,侄儿也错了。”
李政航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看着跪地的两人,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昨晚去哪了?”
婉宁将昨日顶替姐姐出嫁又被救的事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已有了怒气的李政航问道:“你姐姐她人呢?”
婉宁明白父亲,他若知道姐姐的事,会气疯的。可是又不能不说,事到如今,不能再欺骗父亲。于是婉宁低着头,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说:“姐姐,在前一晚,就跟段大哥私奔了。”
果不其然,李政航顿时火冒三丈,桌上的茶杯毫无悬念地从天而降,散落一地的碎片。两人吓了一跳,溅起的碎片似乎往婉宁身上飞,高子昂护住了她。
愤怒的李政航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婉宁和高子昂在他的书房跪着。两人只得低着头,自赎罪孽。片晌,能听见在书房不远处叽叽喳喳的声音。那是伺候婉宁的丫鬟们,迫切想知道小姐怎么样了。可是她们再担心,都不敢靠近李政航的书房。
李政航回到正屋,王韫芝看着他担忧地问:“老爷怎么这么大火气?婉宁昨晚干嘛去了?”
李政航气恼道:“这些个不上路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婉英竟跟男人私奔!昨天是婉宁替婉英上花轿,高家公子救了婉宁。昨晚上他俩就没敢回来,在外住了一夜。”
王韫芝感叹道:“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她安抚着李政航,“老爷,不气了,可不能为了她气坏身子啊!婉英走就走了吧,大概天意如此。”
“夫人,话不能这么说。婉英她可是有着特殊身份的人,弄不好是会有大祸的。”
“她既然跟段瑞逸那个小子走,大概也不会掀起多大的浪。”王韫芝此话让李政航的心稍安了安,接下来该考虑自己女儿的事了,一个女子彻夜不归,不管不行了。
两个时辰后,李政航消了些怒气,他回到书房。
高子昂想要一肩担下,可是方才根本没给他机会。于是在李政航刚踏进书房,他就说:“伯父,您消消气。婉宁她们一群弱女子能想到的也只有逃跑,掉包、抢亲全是我的主意。”
李政航恼怒:“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怎可如此胡闹!”
“是,侄儿错了。”
“李婉英这个女儿不要也罢!但是婉宁,婉宁未出阁就上花轿,中途又被抢,这传出去你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高子昂连忙说道:“伯父,我与婉宁本就有婚约,婉宁要嫁的人是我,她无须再嫁。”
李政航道:“你既然属意于她,却不在意他的名节。”他若有所思,问:“你小子莫不是为了自己?你们昨晚——”
“父亲!”
“伯父!”
两人异口同声,彼此都吓坏了。婉宁立即解释道:“女儿不是不知廉耻之人,从未越礼。”高子昂也连忙说:“侄儿也不会玷污婉宁清白。”
他俩的表现让李政航有几分相信没有发生苟且之事,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婉宁,语气缓了缓:“女子名节大如天,你整天净带着她瞎胡闹!”
“是,伯父,您教训的是。侄儿以后不会了。”
这本就是李家的事,是婉宁让哥哥牵扯进来,于是她替高子昂辩解着:“姐姐她实在是不喜欢朱英杰,她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不能被逼着嫁给朱英杰,可是昨天就是迎亲的日子。哥哥想到让我上花轿顶替姐姐,也是为了挽救李家的颜面。您就别再责怪哥哥了。”
刚消了几分怒气的李政航,火气似乎又被挑了起来:“李家的颜面不用你们两个操心!”
两人见李政航又来了火气,不敢再说话,一直低头沉默着。
李政航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才又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以后私下不可再见面。”他眉头紧蹙,饮了口茶,两息之后才缓缓道:“直到成亲!”
高子昂瞬间愣住,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却听李政航接着说:“婉宁,学堂也不准去,过些天再说!”
高子昂激动地喊了句:“伯父!”
婉宁扯了扯他,摇了摇头。
见两个人半天没有再说话,大概是领罚了。李政航才又说:“你们两个起来吧,各自做各自的事去。高家公子也赶紧回高府,你家教森严,昨晚的事你得给你父亲一个交代。”
婉宁和高子昂相互搀扶着起身,揉了揉腿,走出李政航的书房。之后,高子昂回了高府,婉宁则去了母亲房里。
李政航在书房思虑着,很明显,婉宁整个心思几乎都跟男人跑了,要分散分散她的精力才行。于是吩咐下人:“叫小姐来见我。”
“是,老爷。”
婉宁赶紧来到父亲书房,怯怯地看着他:“父亲,您叫我。”
“你把你书房里的所有书籍都念会背熟,每天晚饭之前到我书房默写《大学》外加另外一篇,你可以自选篇目,还有交一篇画作!完不成不许吃饭!”
从未有过如此繁重的学习任务,婉宁当然有意见了:“父亲——”
刚开口,就被李政航堵了回去:“没得商量,没有其他的事回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