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回宫的马车,厢内也奢华极了,炉中还燃着淡淡的龙涎香。
薄宁支着脑袋看外面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迟殷手中捧着书,心思却不在书上,眸光时不时的朝身旁之人身上扫去。
车厢中一片安静。
迟殷回想起陆襄夫妇生的那女儿,又想到阿宁不愿为他生儿育女甚至不惜服食良药,心底满是苦涩,不经意间说出了内心所想。
“阿宁,你便要与我一直这样下去吗?”
薄宁目光从外面的街道上收了回来,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提起了这个话题,心中百转千回思绪良多,藏在讽笑的背后也带了一丝委屈。
“你将锦书他们关在慎刑司,现下还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又拿我母亲和兄长威胁我,你将我禁锢在凤仪宫,身边全是你派来监视我的人。”
“做出这些事,怎么现在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还想让我似从前那样待你吗?”
迟殷心头一震,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干涩沙哑地道“那阿宁告诉我,我该怎样做你才能留在我身边,如同往常一样?”
他垂下头,却久久没能听见她的答复,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宁不愿意留在皇宫,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不管他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你先将锦书他们放了,还有宋家人。”
半晌之后,一个同样沙哑的声音在车厢内响了起来。
迟殷听到‘宋家人’这三个字时,内心止不住的涌起冷戾,却又在与她对视时看到她那微红的眼角后又生生的压了下去。
“……好。”这一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分外艰难。
薄宁诧异的看着他,几乎是她话刚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他又要发上一通怒火、晚上想法子磋磨她的准备,谁知他竟然应了下来!
迟殷伸手揽住了她近些时日更加纤细的腰肢,用了几分气力,勒得她有些疼。
“只要你愿意慢慢接受我,我便什么都允你。”
这一番对话过后,薄宁依旧支着脑袋看外面的人群,迟殷也慢悠悠的翻着手上的书,可车厢内的氛围却肉眼可见的和煦了许多。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宫门口,迟殷下车,向她伸出了手。
“今日是个好天,阳光明媚却不过分燥热,听你宫中的人说你许久都不曾出门了,不如与我一同在御花园中逛逛如何?”
其实薄宁更想去看看锦书他们,但既然他这样说了,她也不好不从,免得他又后悔了收回刚刚在马车上应允她的事。
不过御花园中景致确实不错,池子里荷花将放不放、园中各花争奇斗艳,勃勃生机。
迟殷牵着她的手,见她没有挣开的意思,心中浮起一抹隐秘的愉悦。
“我应允你的一定做到,一会儿就叫汪德顺去慎刑司和地牢传旨……菜根就让他去太学好好学习,锦书彩星出来后就依然让她们去凤仪宫伺候?”
薄宁摇了摇头“锦书彩星跟着我也是可怜,现今也到了岁数,不如赐她们些田地财产出去嫁人罢,免得日后又遭什么无妄之灾。”
听她这么说,迟殷原本喜悦的心情微微冷了冷,片刻后还是点了头。
正当帝后二人各揣心思的游园之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
“云云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娘娘万福金安。”
迟殷唤了声起,拧眉问她“你是哪个宫的,怎么这么不知规矩?”
往常宫女内侍们遇见了主子,都是弯腰或跪在一旁,生怕惊扰了主子,哪有像她如此直直迎上来的?
颜云云面色一僵,她今日穿这么好看,陛下难不成把她当作了婢女?
“臣女是礼部尚书之女,前些日子得了娘娘青眼留在宫中,现下在储秀阁。”
她发丝微微遮脸,双眸含情,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柔柔弱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