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奴儿遁行疾速,掉头渡江而行,似是早已锚定了退离的方向和目的。原布衣却也不慢,虽然追迟一步,但一来扇卷清风凭以借势其速甚迅,二来身怀九合节,足以感应到遥遥一缕恶秽气息醒目如墨染白卷,指定方向不容错辨。他心恨御师指东打西毁乾云灵泉,亦是撕破了玄门脸面,忽倏间已出数百里之遥,仍不肯轻纵,眼见天边余晖散尽,暮色尽染,非但不觉倦怠,更将真元再提运三分,一抹扇影箕张如屏乍现于他身后,化高天之罡风,将遁行速度更催快了许多。
御师驭骨奴儿在前,见一直未能甩脱原布衣,不免轻声冷笑:“咬得真紧!”忽将手在兽脊一按,异兽蹄下风雷一敛,破空直落入下方一带荒山乱林中。入夜空林,不见人迹,亦少天光,一片昏黑中骨奴儿周身隐隐幽光更为醒目,御师“啧”了一声,掌心一翻现出玉令,向着它额头一按,轻叱道:“遁!”霎见幽光离合,裹住骨奴儿一副庞然巨躯缓缓下沉入地。白骨灾兵、异兽遗灵本为亡物,三尺黄土遮覆其身,顿时灵息尽掩,如水遁于海,不露分毫。而御师手上玉令犹然微光烁烁不止,直到白骨没地十数丈后才见收敛。御师抬头一瞥天际,已能隐约望见衔尾紧追而来的原布衣遁光首尾,这才不疾不徐一个转身,也不再往空避走,而是悄无声息的闪入了身后绵密山林之中。
原布衣遥在天际,隐约看到御师一行按落遁光入山,登时心生几分讶异。虽说山高林密可助遮蔽行踪,但在九合节面前,对方一身魔气便是暗夜通明之灯,岂是区区崎岖山林能可遮掩?他心中微微冷哂,下一瞬神色却忽的一凝,身上九合节感应之力疾转而弱,前方恶秽气息竟在突然间削弱大半不止,霎时从堂皇如月至微若残烛,恍惚将熄。原布衣顿觉大惊,不知对方弄出了什么手段掩去魔气,生怕再有耽搁便是行踪杳杳,忙也将方向一转,飞投入了下方荒山。
一入山林,昏黑有如子夜。原布衣深知己身在明,索性直接祭出九合节,灵光莹莹更胜月色清皎,圣华如鉴,转眼锁定了魔气窜流方位。
原布衣辨向而动,茂密山林反而更显他身法灵动长处,只见残影流光掠似飞电,而对方魔气骤减后速度也随之大降,前后追逐一刻钟左右,终见远远一抹黑影飞身疾行,几与夜色相融,肉眼难辨,却在九合节灵光下洞若观火,隐遁无从。
原布衣拈诀一指,九合节锵然玉振,响彻空山。前方黑影霎时如受雷殛,身法一僵,一股黑烟窜起护住了全身。原布衣撇嘴冷笑,人未至,反手挥扇一扇,数道风刃裂空而去,一路破开拦阻在前的杂枝乱叶,狠狠削向黑影。
黑影反应却也不慢,立时翻身向旁纵跃,护身黑烟一展如屏,格下风刃。然而也不知是力有不逮还是过于轻忽,黑烟堪堪只将攻势障去七八,一声裂帛,黑影身上大氅顿时添了数道割痕,发出些许如击败革的闷响。
原布衣闻声微微皱眉,只觉其响不似人身,脚步一错已又迫近几分,拍掌发声:“御师!”
黑影如若不闻,也不还手,仍只凭借黑烟格挡攻击。掌风过处,狠厉更胜前招,“砰”的一声黑烟四溃,黑影背心吃劲八成,竟一个踉跄倒栽出去数尺,重重撞在了斜前方一颗小树上。不过手臂粗细的树干“咔嚓”折断,原布衣心中心中陡觉不妙,身形晃动踏风而起,转眼腾至黑影身后,一伸手扳住了对方肩头,喝道:“给我站住!”
黑氅应手而裂,被他直接扯下大半,赫然露出内中一具狰狞鬼将,只是全然不似在九泉深受偃鬼王操控时那般灵动如生,若非一身邪异恶气撑持起些本能动作,便与僵尸无异。原布衣一愕,鬼将周身黑烟乍凝,轰然一声爆若惊雷。霎时只见幽光曝起土石树木横飞乱溅,鬼将一身炸作齑粉,两人交手的山坡处亦被巨大的破坏力掀开了一个足有两尺多深的深坑。坑中树折石摧,烟尘滚滚中,原布衣依托九合节之护分毫未损,但也不免沾染了些许尘秽,更闻悠悠一声笑语在爆炸之后凭空响起:“我主玉墀宗问候贵派掌门,以谢龙弦之馈。留步,莫送……”
“御师!”原布衣恨声咬牙,一时间心火若燎,却无可宣泄之处,只能又暗自吞下,重重在心中记上了一笔。
然而原布衣却不知正在自己懊丧之时,另一路潜行追踪而下的身影已早在魔秽之气生变时就早早改道,往着另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这人正是同样紧随不曾放弃至此荒山的浮生客,他身与剑合,其速更在原布衣之上,几乎是死死咬在御师一行身后按落在了山中,甚至骨奴儿隐匿行踪之际也隐约有感。只是异兽也好、灾兵也罢,此际皆不在其顾及之内,仍只一心锁定御师欲拦。
但就在此时,偌大山中,本是鲜明的御师气息也在骨奴儿潜形片刻后突兀一变,生出了几分极为细微的异样。浮生客对此等魔类了解并不算透彻,本难以察觉这些许变化,只是就在御师魔气生异的同时,另一道分明熟悉的气息乍现乍散,如惊鸿一掠,无声无息遁出了山外。
浮生客悚然一惊,在意识尚未及笃定之际,脚步一转,已改换了方向循这这缕气息而去。凡人识人以五感、修者识人以灵机、但他因身之有异,别有一份直鉴神元魂魄之法。那道气息即便相隔有距又只是短暂出现,内中分明一点熟悉的魂魄感应却让他难以错认。惦念林明霁行踪本就是他此行目的所在,得此一点讯息自不会轻纵,旁事皆抛,只一心分辨蛛丝马迹紧跟了下去。
这一追,便足有一两个时辰之久,早将乾云江或荒山野林甩得远不可及。从荒僻野外至渐见人烟,头顶苍穹月明星稀,照一片城郭暗影、屋舍连绵,已到了偌大一座城镇左近。
浮生客本未顾及其他,但随着那道气息一晃进入城镇,纵然夜半更深也是生人魂气稠密之所,便如同一点鲜明颜色乍然混入一大片五彩缤纷,非不可察,却也一时难察。浮生客方向骤失,不得不犹疑止步于街头,目光草草扫过周遭,蓦然竟生出了几分熟悉之感。
子夜街巷,唯月影风声,吹得墙角一片沙沙枝叶作响,还有几缕清淡木香气息入了鼻。浮生客顿了顿,才觉出那该是淡淡的新竹气味,带着点泥土湿润而非凛冽雪气,但仍让他瞬间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一小片街景曾出现过的片段。
“琳琅阁”三个字映现脑海,他无声举目,大概是位置有些偏颇,只能望见一片楼台暗影陈于月下。更让他记得清晰的乃是此刻驻足的巷尾,一丛翠竿摇摇,恍惚跨过了这数个月的间隔,将彼时的心境也再次唤醒了……
模糊的影子重新掠过脑中,不知是不是紧锁的记忆随着之前感应到的冥冥中一声门响也稍许露出缝隙,这一番念及过往,竟然并非全然一片混沌灰霾,一点鲜亮欲滴的翠绿乍然浮现,分明正也是一丛茂盛青竹。竹枝竹叶随风簌簌而落,披了竹下人影一身……昙花一现般的画面至此戛然而止,破碎如水月空花,刚刚掀起了一角的记忆厚幕再次重重落下,隐于空茫之中。浮生客顿觉怅然若失,目光落在墙角竹丛上动也难动,一时间生出了几分真幻难辨之感。
就当此时,分明静夜,不远处的墙垣下突来“吱呀”一声轻响,像是一道门扇被拿捏着力道小心推开了。薄淡的女子熏衣甜香夹杂着酒香幽幽掺入风中,吹破了残存的竹梦之思。
细细春风,吹窗外花枝簌簌、竹叶飒飒,漏咽更长,凭生出了几丝薄怨凄凉。
一点飘落的残花被夜风卷着擦过纱窗,轻微到几不可察的声响,谢琳琅却蓦的自梦中惊醒。睁眼的一瞬还觉恍惚,像是梦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梦到,但睡意偏偏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拥着被子仰望床帐顶半晌,外间小几上留着的一点残烛光亮单薄若无,将描绣百草花卉的帐子照成了黑白的水墨颜色,混沌得一如睡中记忆……
就这么懵懵懂懂发呆了好一阵子,奈何仍找不回莫名消失的睡意,谢琳琅只得起身披衣,借着烛影摸到窗下的雕花高案旁。案上还有睡下前浅尝过的一壶新酿,烛光花影映着青瓷壶黄玉盏,倾出的酒液醺香淡淡,却觉得有些过于清苦了。
谢琳琅顺势伸长胳膊,“咯吱”一声推开了窗户,外头满院的月光花影一瞬间涌了进来,内外剔透如水晶琉璃,盈目空华,更忽有一声熟悉的叹息似远又近响在耳边,清淡柔和:“唉,你怎的偏偏在此时醒了!”
谢琳琅一怔,蓦的扶住窗框匆忙四顾,险些带翻了案上杯壶:“林先生?”
“哎。”那声音又是有些无奈的笑应,随即便见对面小小院落静室中,一点灯火幽幽亮起,将一道人影映在了窗上。
“先生!”谢琳琅顿觉又惊又喜,胡乱从旁边抓起一件罩衣披上就推门而出。门外月光如雪,不需藉灯烛照路便飞快行至对面院落。临到门前,才又后知后觉整理了一下衣裳鬓发,扶门轻声道:“先生怎么今夜忽然来了?”
隔窗但见人影倾身侧坐,淡淡笑道:“偶然途径,心血来潮,本想只是随意看过一眼就走,你却醒得让我意外了。”
谢琳琅微微低头,抿唇一笑:“飞花敲窗醒梦,未尝不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啊……”窗内轻叹一声,忽又道,“今夜倒不只这一点灵犀……琳琅,外面竟又有故人夤夜踏月而至,你这位主人家若不介意,不妨代我请他进来一坐。”
“故人?”谢琳琅有些诧异,随即若有所思,“若是我相识的先生的故人,倒也只有那一位了……”
窗内传来轻笑声,未再多言。谢琳琅隔着门深深望了一眼,这才转身去了。再一举步,推花踏月,已不复适才行不由径的鹿撞之姿,款款沿着花墙来到后院小门,一手推开,冲着黑洞洞的街巷唤了一声:“这位不通名姓的旧客,既已来至门前,何妨应主人夜邀入内小坐微酌片刻?”
墙边竹丛一动,一道灰衣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前三尺之外,无话也无动作,只默默盯着她看了两眼。
谢琳琅掩口轻笑:“莫看我,我虽迎客,却非邀客之人。你若愿见,便随我来吧。”
浮生客仍是沉默,不过却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三个浅淡金字:林明霁。
“自然是林先生。”谢琳琅也不多揣摩他何来此问,旋即转头引路。身后安安静静除了风声全无半点旁的声响,但月色分明将另一道拉长的人影烙印在地面,不远不近跟随着,一同折返回了修竹小院。
院中声悄夜静,唯见窗前人影。浮生客待看得清楚了,眼神霎时一凝,不消谢琳琅再多说什么,已一伸手推开了房门,大步入内。
静室中银烛高烧,照见窗下桌前人眉目分明,清隽中稍藏几分倦色,但仍是微微带着笑,从容斯文的开口叫他一声:“浮生兄。”
浮生客站定在门前皱眉,只觉今日心绪转折突兀得一时难表。过了好一阵,才拂袖凝出几个大字:听闻你失踪。
林明霁摇了摇头,稍露苦笑:“非是失踪,实是有些难言之事缠身,不得不藏敛行迹,使人莫见。”
浮生客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回过手指点了点自己。林明霁失笑:“若是浮生兄,却不妨事……小别再逢,浮生兄何必还站在那儿,请入座说话。”
他伸手向着旁边座位一引,浮生客深看他一眼,当真过去坐下了,但目光不曾挪开,在他脸上身上转过一圈,一手方抬又重新落回膝上,也说不清是想问一声“伤势如何了?”、还是“可是有为难处?”一瞬迟疑,林明霁倒先笑吟吟又开口,“浮生兄似是有话要说?”
“……”浮生客心中霎时抹去那两问,伸指慢慢在桌上写:我在追踪一人。
“噢?”林明霁眨眼,“何人?是敌?是友?莫非是向这一带来?可有需我帮手处?”
一连串问话中仿佛带了点莫名的打趣,浮生客如若不闻,仍在桌面写着字:御师其人,闻与你失踪相关……
林明霁蓦的掩去了嘴角笑意:“御师……”
浮生客指尖微顿,但随即写下了最末几字:自乾云江追踪至此匿去,不得。
两人几乎同时抬起了头,四目乍对,视线相触。林明霁呼吸轻轻一滞,方浅浅笑道:“为我一人之事,劳累浮生兄千里追缉,甚是感怀,亦觉愧疚万分。”
浮生客摇头,手掌一抹,桌面字迹皆散重归空白。他以指为笔,又在桌上写道:你无事,甚好。
看似寻常的一句关怀之语,却让两人间气氛莫名沉静下来。彼此相对许久,林明霁轻叹一声,稍微别开视线:“浮生兄除此就无他事要问么?”
浮生客摇了摇头,写道:客随主便。略作迟疑,又添上一行字:随心,不欲问。
“好一个‘不欲问’……”林明霁垂眼只看字不看人,“分明心有所惑,又随心而不问,浮生兄这般举动,是心有所凭、心不在焉、还是……欺心自欺呢?”说到最后几字,他猛然抬头,似是要猝不及防看到浮生客的眼底去。然而举目所见,全无波澜,就好似自己那份不可说的心思全未被察觉或已被全然透彻,浮生客半点神色未改,平静还来一道视线,随后才解释般写下四字:我欲寻竹。
林明霁一霎恍惚,将自心那点不可名状的念头瞬间全抛了,几乎屏住呼吸追问:“为何要寻竹?你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浮生客微微点头,在桌上写了个“门”字,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门?听到?”林明霁慢慢揣摩,“你听到了门……的声音?竹?竹在门后?开门见竹?”
浮生客自己都尚未能厘清记忆中那丛翠竹的由来,见林明霁反应若此,也只能先是摇头,又写字道:寻得即知。
记忆之事,对他来说本是最为隐秘的要害,从来不欲向人多说。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夜此景相对,平白生出了些想要与人言的冲动。林明霁一瞬间流露出的急迫关切被他捕捉到,这点冲动也就愈发鲜明,由指尖流出,化作桌上一个个大字:瞑中闻声,如开心隙,此门必存,可解我惑。
“那是什么样的一扇门?”林明霁轻声问。
浮生客又是摇头:月前乍闻,后再未得。
“月前?是一个月前……一个多月前么?”陡然,一个之前几乎令人难以联想到的念头跃出了脑海,林明霁不得不伸手按住桌面才压下了心中逐渐扬起的惊澜,喃喃好似自语:“一个多月前……门……你的记忆……海……秘窟……”无数碎散了多年的线头平白在这一刻隐约串起了头尾,林明霁蓦的低头扶额,满心只有“竟是如此、原来如此……”等明晃晃的字眼躁动不休。一时间心绪起伏之剧烈全难遮掩,浮生客察觉得清楚,隔着桌子向前探身,虽未出声,关切之意分明,将视线落在了他用力攥紧到有些发白的桌面那只手背上。
过了好一阵子,忽听林明霁涩着声音开口:“浮生兄,你可听说过‘背岭城’其地?”
全然陌生的地名,激不起记忆中半点涟漪。浮生客直白摇头,但仍是默默记下了这几个字。就见林明霁遮着额头眼睛的手拿开,冲着自己露出一个极为生疏的柔和笑容:“浮生兄,你不欲问,我亦不欲说。今夜此见,不如不见,你且请自便吧。”
这乍来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浮生客都难免一瞬愕然。但愕然之后,如有所知,竟也二话不说推桌站起身,俨然一副立刻就要离开的模样。
见他这般利落,林明霁反又微生迟疑。一眼望见浮生客转身已到门边,忍不住又开口叫了他一声:“浮生兄!”
话一出口就觉失言,话到舌尖不得不吐,后面的声音登时低得好似一段呓语:“你……若……可往背岭城……走一遭……”
浮生客的背影只稍有一顿就不再停留推门而出,这最末的一句低语也不知是否听到了。林明霁盯着大开的门扇出了一回神,骤然生出的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一时将自己裹缠其中。正茫茫间,门外又有一串细碎脚步声走近,轻轻“咦”了一声语带诧异:“那位客人呢?”
林明霁瞬间回神,看向门口捧杯提酒而来的素衣女郎:“浮生兄有事,已先离开了。”
谢琳琅闻言眨眼,还是进屋将酒具等搁下,笑道:“我去取了佳酿,本还想着先生邀客对饮,正好品一品我这新改过了方子的‘竹中酿’。怎的来去如此匆匆,辜负美酒良夜!”
“竹中酿?”林明霁看了看她提来的青瓷小酒坛,“也无妨,你同我饮上两杯也可。新酒尝新,正应岁时。”
谢琳琅笑应,旋即开坛倾酒。淡青色的清亮酒液注入白瓷酒杯,果然隐隐透着一丝竹叶香气,淡而不薄、郁而不腻,嗅其味如若风过翠林,身心皆得一畅。
林明霁取杯看酒,似有所思:“新竹者,春生也;”
“正是取春发万物,苏更之意。”
林明霁点头,蓦又抬头看了眼谢琳琅,唇边挂着笑意一举杯:“琳琅者,清音也……”说罢,不待谢琳琅作何反应,将酒一饮而尽,莞尔撂杯:“果然好酒!”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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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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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