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No作NoDie，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程方毅这次是深深地体会到了。
就算现在插上翅膀，他也赶不回去了。
他后悔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椰子树上，又拨出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里是CY投资总裁办公室，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高悦？你怎么在我办公室？刘澈呢？”程方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眉头顿时拧成了结。他身边从总助到高级秘书，是清一色的男人，他才出差不到一周，这些家伙居然就把高悦放进他的办公室，看来，他对他们真是太过纵容了。
“我……我……澈哥去投资部了，我在秘书处实习……”原本满心欢喜的高悦，听到他几句话就被冻成了冰渣渣，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
程方毅越听越烦，干脆利索地打断她的话，直接下令：“你去通知林超和庄原，懿和医药的招标会立刻暂停，等我回来再说！”
“好……”高悦咽了口口水下去，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到那边冷冰冰声音又补充了一句，“让刘澈给我回电话，你自己回秘书处去，我的办公室，不需要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接电话！”
电话挂断的时候，高悦已经泪流满面，她明明是他亲自资助的大学生，以前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一进公司，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程方毅挂断电话，又上网订了最近的航班，也不管袁长峰还要折腾多久，他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不好的预感，那事情的发展，肯定会朝着最坏的方向而去，只要与她有关的，每次都是这样。
她，就是他这一辈子命中注定的劫数。
而劫数，终究难逃。
苏晓曼跟林曦然坐在懿和医药的大会议中，听她说起对面那几个竞争对手，拿着文件夹的手心都沁出一层冷汗来。
懿和医药这次年度广告招标会上，光是5A级广告公司就来了四家，除了她们所在的长谷广告之外，还有蜚声国际的奥纳广告，精信文化和智高企划公司，都是这类大标会上的常客。林曦然几乎每次招标会都能碰到一两个这样的重量级对手，可这次一下来三个，还真是不多见。至于其他三个中型广告公司，她根本没看在眼里，只顾着盯着奥纳广告的叶秋磨牙。
上一次，她就是输在他手里，这次狭路相逢，她真恨不得将这家伙直接踢出会议室去。
偏偏懿和给他们安排的座位，正好在主席左右手的首位，隔桌对望，光是你来我去的眼刀就已经先行厮杀了N个来回。
会议桌的上座今天坐着三个人，当中的是懿和医药的总经理周泓懿，左手边是CY投资的总裁助理林超，右手边是营销总监庄原。除了周泓懿年过五十，CY的人是清一色的青年才俊，光是在那儿一座，形容气势比那些广告公司专业做形象营销的还要高出一筹。
全场唯一能保持自己风度从容应对的男人，或许只有林曦然对面的叶秋了。
毕竟，作为应标的乙方，面对执掌生死大权的甲方负责人，既然无法做到无欲则刚，就难免在言谈举止眼神表情中流露出或多或少的情绪来。林曦然是因为知道了CY的来历，抱着针锋相对应战的态度，自然不比他人，而叶秋作为奥纳的创意总监，很少参与这种招标会，但只要他出场的时候，基本上其他公司就会成为陪衬。
林曦然在这行做了八九年，几次败绩，都是拜他所赐，自然是一见如仇，压根没什么好眼色给他。
尤其是，叶秋这次的眼神，十之八九都投射在她身边的苏晓曼身上。
事实上，这会场中的男人，一大半的注意力，都会落在她身上，包括坐在首席上的那三人。
见惯了职场上各种妩媚的英气的利落的性感的女强人，乍一见到这样一个集成熟与清纯气质于一身的清丽女子，带着几分紧张与怯生生的样子，完全与这里气场不和，却格外的引人注目。尤其是与她身边的辣娘子林曦然一对比，更是如同名利场中的一股清泉，单只看着，就让人感觉清新爽目，无比养眼。
林曦然看在眼里，心中却不由暗暗愧疚不已。
她并非没料到现在这个局面，只是从前都觉得这职场如战场，三十六计胜者为王，那是各凭手段，只要能笑到最后就是胜利。她也知道周泓懿和庄原的性格喜好，这是一个多月前接到懿和的招标书就开始做的工作，今天之所以没带其他的助理而是带着苏晓曼来参加招标会，一则是想带她见见世面，二则，潜意识里，她也知道，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晓曼只要坐在她身边，影响到竞争者的情绪和拍板者的观感，就已经足够让胜利的天平朝她这边稍稍倾斜那么一点点。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CY投资居然是程方毅的，这次招标会，那摆明了就是个陷阱。
她硬着头皮咬着牙上来，就是想看看，这个陷阱到底是针对谁的。
更想看看，那个曾经爱到山盟海誓的男人，会如何对待曾经爱过的人。
她自己不曾得到过的爱情，也想要看个清楚明白，好把此生唯一的挚友从那个无底深渊里拉出来。
“抱歉，我来晚了！”一个醇厚的男子声音从会议室门口传来，林曦然愕然地抬头，看到自己的大老板方岩居然施施然走了过来，她赶紧起身让座，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她和苏晓曼都往下做了位置。
坐下之后，林曦然忍不住低声问道：“方总，您怎么亲自来了？”说到“亲自”两字时，她咬得格外重，几乎是磨搓着牙根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方岩轻笑一声，朝着对面的叶秋丢了个眼神打了个招呼，压低声音道：“你都输给叶秋三次了，我一听今天他也来了，还不赶紧来给你压压场子啊？”
林曦然被他说得一哽，恨恨地朝叶秋那边又投了眼刀过去，挺直身子端坐着，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挡我者死的煞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