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好几日，老太君的病都好了。
她半信半疑，侧头看向元嬷嬷，似乎是在求证什么。
元嬷嬷点点头，面上带着难堪，道：“老太君，二小姐说的是实话，您的确是中毒了！”
老太君不相信别人，还是相信伺候她多年的元嬷嬷。
听到这话，面上的诧异更浓，道：“可先前太医来，说我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倒，没说中毒啊！”
“不，那太医一开始的诊断便是您中毒了，不过那太医年轻，不敢直接定论，请二小姐复诊了一次。”元嬷嬷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为何一开始不敢说？”老太君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看元嬷嬷，又看向沈灼兮。
元嬷嬷见沈灼兮不开口，又道：“因为二小姐想抓住下毒之人，您体内的是慢性毒药，也好在那日气的昏倒，出现些端倪。”
“否则等症状彻底出现，就神仙难医了，也算您因祸得福。”
老太君大骇：“慢性毒药！”
“是。”元嬷嬷点点头，十分肯定道：“您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奴婢每日早晨哄着您喝药膳？”
“是有这回事。”老太君不喜欢药味儿，自然有印象。
元嬷嬷解释道：“岂是那并非药膳，而是加了解药的汤汁，事情不能被人察觉，只能用这法子。”
“竟是这样！”老太君恍然大悟似的，道：“难怪你给的药膳就吃了几日，那下毒之人呢，可抓到了？”
元嬷嬷不好说是谁，目光投向沈灼兮，带着些求救的意味。
沈灼兮这才开口：“事到如今，老太君难道还猜不透，是谁想要您的命？”
老太君面色一僵，低声道：“余青莲！”
“还有一位。”沈灼兮并未明说，但也和明说差不多了：“知道您对那位的疼爱，此事本不想再说，奈何出了纵火一事。”
“老太君，您可得警醒着些，对方早就不是您想的那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手。”
“我能误打误撞救下您一次两次，不代表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就说昨儿大火，咱们都差点没逃脱，走在最后的绘枝还烧伤了些。”
“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您身边，您若不信我的话，等会可以出门，去瞧瞧靖安苑的灰烬残骸有多可怕。”
老太君面上的惊疑还来不及收回。
她不敢相信！
沈灼兮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要说此番纵火，可以说是因为余青莲之事，那下毒呢？
慢性毒药，肯定下了不是一两日，先前沈泽焕有什么理由害她？
瞧着老太君面上惊疑未定，沈灼兮也知道她需要时间接受，起身道：“老太君好好休息，还有三日便是中秋节，总要欢欢喜喜过节的。”
等沈灼兮出了门，老太君还没回过神，喃喃问元嬷嬷：“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元嬷嬷轻轻点头：“的确如此，太医诊断出结果时，奴婢就在旁边瞧着，万是做不得假，而且奴婢仔细想了想。”
“您中毒前一阵儿，吃的全是后厨按照您口味准备的，若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少爷那阵子总给您送不同的瓜果。”
“您吃了好一阵儿，不是说吃腻了，最后少爷才没送？”
“你的意思，毒是在瓜果上的？”老太君皱眉，道：“可他送来瓜果，都会陪我一起吃。”
元嬷嬷知道老太君一时半会不愿意相信，轻声提醒道：“您别忘了，折腾的您昨儿差点去了半条命的泻药，就下在凉糕里。”
“少爷不照样陪您吃完了凉糕，您呕吐腹泻不止，少爷一点儿事都没有，既是毒药，就会有解药……”
老太君面色陡然一变，既是难以置信，又是伤心难过。
沉默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道：“那孩子，从前多好啊，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您瞧瞧余氏做的那些事。”元嬷嬷跟着叹了一声：“有其母必有其子，余氏心思歹毒，心狠手辣，大小姐如此，少爷也是如此。”
“就四小姐养在您膝下能好一些，在四小姐出嫁前，您可要看紧，别叫四小姐也被谁给挑唆，做了错事。”
老太君想了想，道：“你去将心娇叫来吧，就说我身子不好，需要侍疾。”
沈灼兮从老太君住的院子出来，迎面就碰到了正赶过来的沈心娇。
沈心娇步履匆匆，一脸憔悴，见到沈灼兮只浅浅打了声招呼，并未久留。
“四小姐这是去求老太君？”绘枝看着沈心娇的背影，道：“人都没了，求有何用？”
“她们兄妹都想将余氏的尸骨带回沈家安置。”沈灼兮扯了扯嘴角，道：“余氏那毒妇，怎配与我母亲一同供奉。”
“这个门，我断不可能让余氏的排位进来，不但如此，我要逼得她的排位无处可去！”
沈心娇找老太君，果然是为灵位一事，行礼后开门见山道：“祖母，我母亲已死，总不能就在乱葬岗呆着。”
“求祖母网开一面，看在我们兄妹几人的份上，让母亲的灵位在太师府供奉！”
老太君本就为沈泽焕一事伤神，瞧着沈心娇还在声声为余青莲，气不打一处来，冷眼盯着沈心娇：“从昨儿到今日，你是第一次来看我吧？”
沈心娇一愣，才上下看了老太君一眼，道：“祖母，您可好些了？”
“托你母亲的福，死不了。”老太君冷哼道：“你母亲差点将我烧死，已经被太师府逐出去，如何再进太师府的门？”
“我知道母亲的罪行罪无可赦。”沈心娇噗通跪下，道：“可她终究生了我们兄妹。”
“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我更生气。”老太君抚着心口顺气，道：“你自己说，沈心玉成了什么德行，包括你哥哥。”
“从前多好的人，现在呢，满腹心机，手段狠辣，和你母亲有什么区别？一切都是你那好母亲教导出来的！”
沈心娇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祖母，我知道母亲有错，可她已经死了，不求能将她做为大夫人供奉，就算妾室也行。”
“哪怕是无名无分也行，只要有个地儿安置，总好比在外头漂泊的好，您若是不答应，我就在这长跪不起！”
“你威胁我？”老太君沉眼道。
沈心娇连连摆头：“我不敢威胁祖母，家中出了这么大变故，您本就心力交瘁了，可我为人子女，不能做的太绝情。”
老太君看着地上轻颤的沈心娇，心逐渐变软。
她纵然恨毒了余氏，到底孩子们是无辜的，要不，就用无名排位供着，只准他们兄妹祭拜。
老太君正要松口，门口响起沈灼兮的声音：“四妹饱读诗书，怎么这时候犯了糊涂？”
第296章 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