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所有的事情,一点又一点的过给了傅雪茹,故意让傅雪茹有了恃宠生娇的机会,也让这些年来的苦楚,得到了丝丝慰藉。
似乎只要所有人看不出马脚,那么她就可以一如既往的高尚。
沈娉婷离开“刑狱司”时,看着傅雪茹瘫软在地上时,她转头,冷笑了一声,带来了一句让人绝望的消息,“萧家……已经明言,不会在袒护你了。”
“只有本宫能救你的一条贱命!”
傅雪茹撑着猩红的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娉婷,而那句话居然不是风凉,当真像是希望。
而她却不通,沈娉婷的善意是为何?
这并没有任何的理由啊!
沈娉婷这么多年在布置这盘棋局,甚至还将她的心腹安插在延禧殿里,那人将他绑架谢东,投毒谢南坐骑的事情全然和盘托出,都写在沈娉婷带来的卷宗里。
傅雪茹不得不佩服,沈娉婷这么多年的野心,真的是比任何人恶毒,忽然想明白沈娉婷为何没有将当年差点丧子的痛,施加在她的身上?
只是因为她够愚蠢,不值得她早早了断。
沈娉婷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的所有罪名洗的干净。
***
伸手推开了钦安殿的门。
沈娉婷端庄的笑容,让身旁的宫人都觉得她甚是美好,她言语时自带着仪态,温柔的让人都毕恭毕敬的顺从。
目光在殿中巡视一圈。
沈娉婷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金丝楠木书架的背后,傅雪茹言语那里便有一处暗门,她看着谢珩并没有在殿中,便自主上前,顺着傅雪茹的指引,挪动了书架上貔貅石像。
果然隐藏在画像背后石门转动。
沈娉婷的心口忽然颤动,她轻手轻脚的步入,在亮着烛灯的暗室里,她的步子踏得宛如沙入泥泞,安静得不行。
“阿卿……”
“是我的错,又一次让你深陷险境。”
“你可知晓,这些年来,我有多般的想你……八年前,我便爱上了你,只是我太笨了,却在失去你八年后,才明白那一切有多么的荒唐!”
谢珩低沉的嗓音在地宫里显现。
沈娉婷的脚步缓缓拾级而下,将这一声声虔诚的忏悔,温柔的告白,听在了耳朵里,任是再端庄的她,都差点脚步打滑了跌了下去。
她扶着湿漉漉的墙壁,唇边不可置信的抽搐起来,似笑非笑,眼里窝着酸涩,脚步发软的半屈膝,手掌生生的捂住了嘴巴。
曾经多么肺腑的深情?
谢珩明明和她告过白的,会一生一世不分离的,尽管她后来看得出来谢珩变了,那股陌生的疏离感,让她无所适从。
也让她堕入黑暗。
可是她还有着仅存的信念,谢珩依然是爱她的。
他们曾经的相敬如宾,烙印在彼此心里的缱绻深情,不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曾经说就因为父亲母亲恨了一辈子,所以他绝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
当年的新婚夜,他拥着她的肩,目光无限温柔,“是朕委屈了你!”
她并不想入宫。
可是他却要她陪伴着自己,宫里的生活太孤独了,可是最终却成了她的孤独,他并不寂寞啊!
当年的那些话,在此刻回想起来全然讽刺,沈娉婷强忍内心的波澜,竭尽全力的直起身,目光眦裂的看向远处的那幅画像。
——是姜卿言。
怎么会是姜卿言呢?
沈娉婷曾经跟随父亲去过周国,她见过周国的“女君”,虽然有一张和姜卿言相似的脸庞,但是“女君”眼角并没有红痣。
有着一份圣洁的菩萨模样。
姜卿言那分“妩媚”,更生了一股女儿家的娇柔,但是却少了“女君”的飒爽。
沈娉婷也很难平复心情,不能接受她的失望,她这么多年……从未对姜卿言做过恶事,甚至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
起初是因为夫君的偏爱,她觉得心疼那个年幼至极的小妹妹。
后来是因为自保,明明是她做的事情,却让宫里的人都误以为是姜卿言所作,她当时并没有想要害姜卿言,她只是想要让傅雪茹再也起不了身。
也是想让太后再也不要动她的儿子。
可是如今——
沈娉婷的眼里全然是恨。
她转身快速的离开,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变得失控,眼角的泪水已经浅浅的晕开,但是恨意阻止了她,只有最后理性的愤怒。
谢珩并未察觉身后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面前的画像,又缓缓的蹲下了身体,伸手摸着面前的冰棺,另一只手抬起来触摸着冰棺里那绝世独立的美人脸庞,冰冰凉凉的。
但是他看向她时的目光很是温柔。
女人一如八年前那般,有着惊艳世人的模样,她安安静静的躺着,眉头是那么的温柔,好像离开时没有任何的不满足。
也许是她辞世时,已经放下了一切。
谢珩温暖的手指划过女人的眼角,又在女人朱红的唇边摩挲,最终他伏下了脸庞,将缱绻的吻落在女人的眉心,很久很久……
一颗滚烫的泪,落在了女人白皙的脸庞上。
谢珩快速伸手抹去,生怕玷污了这具如此圣洁的身体,这八年来,他总是会想起当年与女人相处的日子。
那是他孤独多年里,唯一感受到的温暖啊!
“凤卿元”,分明在外人眼中对他是那么的恶毒,可是他就像是能感受到她捧着一颗赤诚的心,告诉他,她多么的珍惜他。
这是他初次在旁人的身上,知晓什么是被爱,被呵护,被温柔以待。
“阿卿……我多想告诉你!”
“多想当面的告诉你,我喜欢上你了……也许比你爱上我都要早。”
当年在沙场之上初次相见,女人首战告捷,将他所带领的军队逼得节节高退。
而面前那身披铠甲,肩勾红色披风的女人,坐在马背上还独自上前追,面对着他回眸的狼狈,她居然叉着腰,直接站在马上,笑得放浪形骸,全然没有端庄可言。
“喂!小子,孤看你有几分姿色!”
“不然从了孤……”
“做孤的凤君,可比你这破先锋官,要强得多了!”
他弓着腰身策马离开,冷冷的回眸,但是已经面红耳赤,看着女人的马尾撒开,青丝在风中凌乱,漫天黄沙里,她别提有多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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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阿卿……
是你们喜欢的模样吗?
其实阿卿口嗨,但是谢珩早就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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