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涛的声音一下哑在嗓子里,脸色倏地难看起来。
“我确实是拿荣达作为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但这是基于公平竞争的基础之上。”
他话音落下,赵大松撇撇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起来。
“好人都让你做了,真那么想,何必让我去收买荣达的人。”
“你嘀咕什么呢?有话大声说!”
谢恒涛一拍桌子,声音一下高了八度。
“我是说,”
赵大松心虚地抖了下,音调里带着点颤音。
“我们的确应该公平竞争,不该散布谣言。”
谢恒涛盯了他两秒,忽地眯起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健康证的事,那是荣达的确没做到位,既然被咱们抓到了把柄,那就怨不得我。
可传染病这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散布出去那就是我们悠果伪造谣言,损害荣达的名誉。”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接着慢慢道:“你知不知道,严格追究起来,你已经涉嫌违法了。
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荣达若是真有心搜集证据,想告我们诽谤,也不是办不到的。到那时候就算我,也保不了你。”
“违法?动动嘴皮子说几句话,这就违法了?”
赵大松愕然地说,两眼茫然。
谢恒涛突然觉得头很痛,自己仿佛在对牛弹琴,两人的脑电波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
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错误,跟一个法盲谈法律,那就是纯粹在浪费时间。
多说无益。
他捏了捏额头,无力地挥挥手:“行了,你出去吧。”
赵大松堪堪走到门口,他又补了一句:“还有,不许再对外散布任何不实消息,先前关于传染病的那些言论,也赶快给我想办法弥补。”
见他这副模样,赵大松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大条,赶紧答应着退了出去。
谢恒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在回国前,他曾简单了解过国内的情况,知道相比于国外,国内信息相对闭塞,老百姓的法律意识也极为淡薄。
可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淡薄法,根本就和法盲差不多了。
这事要是搁在国外,已经构成恶意毁谤、损害名誉罪了。
可赵大松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似的,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严重的错误。
谢恒涛头疼得厉害,正在兀自生气,忽地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未敲门就擅自推门走了进来。
他本就心情恶劣,突然有人不经允许闯进办公室,更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谢恒涛强压着怒火,抬头看了过去:“谁?”
“谢总,是我。”
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娇柔声音传进他耳中。
紧跟着,穿着一身极其贴身、曲线毕露的女式西服的朱曼丽,扭着腰自门口凑了过来。
“谢总,听说您心情不好,我特意过来看看您。”
声音婉转似莺啼,可谢恒涛却顿觉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恶心得要命。
“谁准你进来的!立刻给我出去!”
换做是别人,他一个文件夹就又抛出去了。
可对方是个女人,他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可骨子里的绅士作风,却让他硬生生止住了想甩文件夹的冲动。
可仅仅只是吼了这两句,朱曼丽居然都鼻子一酸,哇一声哭了出来。
谢恒涛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叫什么事儿?
她在这里一哭倒好,没事都成了有事了。
谢恒涛反应极快地站起身,一把拉开办公室的门,站在了门口。
“你打算怎么着,需要我把公司里其他人都叫过来,欣赏你是怎么在老板办公室里撒泼的吗?”
他这一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数,让朱曼丽一时忘了哭,傻愣愣地看着他。
原本她是听到赵大松刚被谢恒涛骂出去,打算趁着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借口来安抚拉近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对自己的容貌极有信心,此刻自己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换做其他男人,肯定早就心软了。
可偏偏这个她最想接近的谢总,居然能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对她做到心狠无情,避之唯恐不及。
这让朱曼丽心底升起一股怨气。
“我没撒泼,谢总你听我说……”
她还试图放柔了声音继续挽回,哪知谢恒涛仅有的一点耐心也早已告罄,不耐烦地伸手扯住她,一把推出了办公室。
“闭嘴!出去!”
紧跟着是办公室房门砰然关闭。
朱曼丽鼻尖堪堪贴在门板上,就差那么一点鼻梁骨就要撞断在上面。
巨大的动静已经惊到了隔壁诸多办公室的职员,好多个脑袋自房门口探了出来,好奇且八卦地朝这面瞧过来。
朱曼丽眼泪刷地收了回去,不动声色地挂上笑脸,半点不觉得尴尬地朝着谢恒涛的办公室补了一句:“谢总,您要的文件给您送过来了,我这就走了。”
说完,她便目不斜视地踩着小碎步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各甩两边一个大白眼。
房门内的谢恒涛,已经气到怒火攻心。
这个朱曼丽,将公司当成什么,把他谢恒涛又当成什么?
胆子大得够可以的。
她和赵大松在公司里搞的不清不白,本来就觉得有些乌烟瘴气,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谢恒涛这个人,为人跋扈,行为乖张,偏偏拥有着自己的一套为人准则,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打破。
然而今天,不论是赵大松还是朱曼丽,两人的所作所为统统都触到了他的底线。
接连两次突然被人冒犯,他简直陷入了抓狂的边缘。
才被撂下没多久的电话,再一次被他抓了起来。
电话刚被接通,谢恒涛就朝着对面怒吼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
不明所以的赵大松再一次以风一般的速度滚了过来。
“谢总……”
一进门,他才吐出两个字,就被一个急速飞来的不明飞行物把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赵大松用比上一次更利索的动作躲过了此飞行物。
砰!
玻璃材质的烟灰缸撞击在墙壁上,随即摔碎在地,摔出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比文件夹更为惨烈的碎片残骸,预示了谢恒涛此刻更为恶劣的心情。
赵大松胆战心惊地抬起头,颤颤巍巍地攒起勇气,望向自己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老板。
这是又怎么了?
他又招谁惹谁了?
“让那个朱曼丽,立马给我滚蛋!”
谢恒涛怒道。
晴天一道霹雳,把赵大松给震傻了。
“朱……朱曼丽……是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