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彩雀的一声轻唤，将周灵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周灵闻言转身，对着她轻轻一笑：“来啦？”
语气轻柔，笑容温和，看得彩雀有些恍惚，见此，轻轻颔首，走上前去。
周灵与她并立站于庭院中，微风带着丝丝寒气，吹动二人身后青丝。
“彩雀，你知我为何让宋宛替了你么？”
周灵顺势坐在围栏边，手肘撑着头，斜斜靠着，望着站定身旁的彩雀问道。
当初宋青青一进皇城，周灵没有给任何人解释缘由，便让宋青青替了彩雀的官职。除却这次召集，再没有传唤过彩雀。
在外人看来，彩雀是失了周灵的信任和恩宠，转而被宋青青替上位。宋青青是惶恐的，屡次推卸却拗不过周灵的旨意，而彩雀与那些为她鸣不平的人却不同。
既没有怨恨，也不曾委屈幽愤，安安静静地在自己府上过活，甚至见着宋青青，还会友善地招呼一番。
彩雀眸光平静，看着周灵的神色中皆是信服：“陛下如此做，自有陛下的道理，旁人的闲言，属下是半分不信的。”
若是连这点定力与判断力都没有，那彩雀也不会，更不配做周灵的心腹之一。
周灵先是一怔，继而柔柔一笑，注视着彩雀的眸光，笑意越发深刻，她坐直了身子，敛去笑意：“彩雀，你其实不甘困居深宫城墙虚度一生，你所向往的，可是巾帼不让须眉？”
当腰间软剑被周灵一把抽出，彩雀忽就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
她如何想的，原来周灵一直都知道。
“恕罪？何罪之有？”
把玩着手间软件，周灵垂眸笑看低着头的彩雀：“起来说话。”
周灵语气虽还是平缓轻柔，可跟随在周灵身侧多年的彩雀，听出了当中的不容置疑，咬了咬下唇，缓缓站起身子。
“齐若曾不止一次和我说，彩雀之才可堪大用，若只做个贴身女官，委实大材小用。”
“陛下……”
彩雀忽抬头，亮着眼眸看着唇角含笑的周灵，心跳快了几分，听懂周灵的意思后，她的眼中有着期待，像在等一个许久的答案，她不敢想的答案。
周灵眉头皱了皱，稍一运劲，就将这伴随彩雀多年的软剑折断：“软软糯糯的，不适合你。”
“陛下？”
彩雀将将伸手，却是阻止不及，只得黯淡着目光收回手，周灵却已起身，推开面前的房门。
抬脚进门前，还侧身看了一眼彩雀：“还愣着作甚？跟我过来。”
彩雀才跟着周灵后头进入，就见里间的周灵早已出来，还不待她细看，一抹寒光一闪而逝，条件反射似地握住，待她反应过来，一把银色利剑早已入怀。
“以后，就用这个，上阵杀敌。”
周灵望向彩雀怀中剑身，眼中的留恋与不舍显现，但又转瞬即逝，对一脸不可置信的彩雀说道。
“彩雀……谢主隆恩！”
彩雀红了眼眶，除却跪地谢礼，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这可是天下战神莫平渊，亲自为周灵打造，周灵一战成名后时常傍身的利剑，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把战神之剑，自周灵武脉废黜后，该是传给战无不胜的镇国大将军，或展露非凡天赋的小公子。
毫无征兆可言地，这把象征武者最高荣耀传承的斩天，却是落在了彩雀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贴身婢女手里。
彩雀心知，周灵这是存了对自己天大的信任与期望才会如此。
周灵亲自将她扶起，指尖轻轻拂过剑柄，对彩雀庄重无比地说道：“给了你，从今往后它便跟着你了，莫要负它圣名，此次与异族之战，朕盼你一宏斩天之力！”
“定不辱命！”
彩雀死死抓着斩天剑身，对周灵抱拳许诺。
周灵目中闪过欣慰，亦有期盼。
透过彩雀，仿若看到了当年雄心壮志的自我。斩天一剑，非武脉者用之则如废铁，她断不能让此等宝物束之高阁蒙尘，就如应当耀耀生辉的彩雀。
因连日的忧虑放下，周灵只觉全身清爽，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早在此前，你剑术非凡却只能委身婢女，我便想着有朝一日让彩雀飞上天，可惜旁的人我信不过，就只得委屈你贴身伺候，直到……”
彩雀如何不知？更咽着答周灵未作答的话：“直到陛下遇到青青姑娘，先让她于洛阳成长，后接入平洲接管属下事宜，好让属下安心执剑。”
周灵点头，笑道：“彩雀热衷武道，宋宛心思细腻，你二人各主内外，我才安心。”
虽还不至于像彩雀般信任宋宛，但宋宛忠心可见，周灵可长期留用身边加以培养，按着宋宛才能心计，不日可成她宫内的左膀右臂。
彩雀虽做事稳妥，但治理宫廷事物的手段，自是比不上宋宛的八面玲珑，加之周灵很清楚，自己在实力完全回复巅峰之前，该有一个执掌之人，彩雀正合适，这更是彩雀更想要的。
从跟着周灵学武伊始，彩雀就不会是个甘于平凡的，她也确实不该如此。如果只是出了周灵一人，或许只是例外，可若加上一个彩雀，再之后……
无数姐妹前赴后继，何愁天下女子正名？
再者周灵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放任彩雀与宋宛一处，早晚有一方会滋生心思，斗个你死我活。这不是周灵想要的，也是她所见无数高位者所犯的错误，既然知晓后果，周灵当防患未然。
“陛下……”
彩雀跟在周灵身后，抱着剑身有些欲言又止。周灵见此，便让她有话直说，彩雀只好开口。
“陛下，属下有疑，斩天合该凌将军最适，陛下却传了属下，这……”
若不是怀中还抱着斩天，彩雀简直以为是一场梦。非但能正大光明地打一场，还得了战神荣耀传承。
周灵听罢，含笑回头道：“这斩天，它传女不传男。”
“是……是这样？”
彩雀有些发怔，对此等回答意外，却是将信将疑了。周灵回过头，目中含着一丝趣味与几分深意。
凌云么？
周灵兀自笑着摇了摇头。
凌云自是一把血刀，无需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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