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该是破了他楚卓儒设下的第一道防线。”
周灵目光灼灼，盯着前方的楚军大营。
周灵话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齐若身上。
感受到数道目光压来，本悠然扇着折扇的齐若手一顿。尤其是程奇，殷切期盼的目光，令得齐若哭笑不得。
只有凌云，始终注视着周灵。
可能被称为宝囊，齐若这一个脑袋，自不是长着好看用的。
当下指着前方的坑洞，问起众人：“这是怎么炸开的？”
“来的时候有块木牌，写了禁行二字，我用画戟劈掉木牌，它就如此了。”
凌云则是简短回道。
闻言，齐若神色中的诧异与凌云此前一般模样：“那个五皇子？提醒我们埋了火药？”
“这……说不通阿。”
不其然，齐若也有着和凌云一样的诧异。
“且不管他如何目的，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灵虽也有疑惑，不过一闪而逝。
不论楚卓儒想做什么，他敢下那道令，周灵就不会轻易罢休。
“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是利用了绳索或其它工具作媒，引发的火药燃爆，一碰就炸，倒是麻烦。”
齐若肯定了凌云的做法，如若莽撞行事，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不像寻常作战，事先埋好火药，于敌人攻城之际利用射出的火羽炸人。
这无声无息的，踩着一下都不得了，何况军列数目在此，一下炸开，能波及一大片。
一番下来，即便是黑鹰军，也经不住这般耗。
“既如此，将那些绳索线条什么的找出来，小心一些然后破坏掉不就成了？”
彩雀的话才出口，就被齐若否决了：“不可。你能肯定你踩下去的第一脚，人还在吗？其二，这些陷阱都是连着个个接壤，想要找出来都是难事，谈何破坏？”
搞不好线没割到，人先炸没了。
再者，楚卓儒到底埋下多少火药，这是一个未知数。以及……
“他若是布了不止火药一个陷阱呢？”
齐若继续说道：“如果我是楚卓儒，既然猜到敌方动向，那我定做好完全准备，若我是他，我就不会单单布下一道陷阱。”
齐若的话出，几人沉默了。
“何必如此麻烦？他既然在土里埋了东西，翻新的地，总是不一样的，辨别来试探一番避开不就好了？”
程奇看着前方空气，正着急，忽灵机一动说道。
可立刻，又被齐若否决了，他很肯定地摇头：“我不认为像楚卓儒这样一个人，会留下这么愚蠢的把柄。就现在看，你们能看出来哪块地是新的？”
一旁的杨氏兄弟仔细辨认片刻，纷纷摇头。
“完全看不出。”
“瞧着都像新的地头，也都像旧的。”
“嗯。”齐若轻轻颔首：“这里的空地几乎都被翻新了一遍，能看出来才是奇事。”
众人不免抽了口气。
“那……那还有什么法子？”程奇委实急了，忙问：“我们总不可能就这么打道回府吧？”
“那是自然。”
齐若忽就笑了，答道。
他这一笑容，跟着相处多年的程奇等人瞬间就将心安下了。
齐若这双狐狸眼，要么不转悠，一提溜旁人准要倒霉。他这笑，要么不勾唇，一勾唇笑每每对面准没好事。
这是有主意了。
“那还不快说说？”
可面对程奇的催促，齐若却是含笑问道：“伯爵莫急，我想……陛下应当已然有主意了。”
凌云一早便注意到，一直沉默的周灵，眼底散出越来越浓烈的光芒。
齐若自周灵登基，意识到周灵逐步的成长后，便若有若无地让她自行历练。
当所有人都还在把齐若当锦囊的时候，他们未曾注意到，周灵越发独当一面的才能。
不出齐若所言，就在程奇他们还一头雾水地看向周灵的时候，周灵已调转马头，朝着身后的军队而去。
“全军，后撤三百步！”
周灵一声娇喝令下，全部军队井然有序地踏着马蹄，默默数着步子后撤。
约莫三百米后，全军停驻。
“你们也退开。”
朝着身边几人道，周灵瞧出他们眼中的担忧，缓缓道：“朕想印证一件事，不会有危险。”
众人这才归了队，但一直跟随在周灵身边的三人却固执不动。
轻轻叹出一口气，周灵也就随了凌云他们三个。
弯腰从箭篓中取出一支银色箭羽，搭在弯弓上逐渐使力拉开距离。
银色箭羽一头泛着凉凉寒光，一眼便知其相对普通箭矢，显然威力上了一个档次不止。
直到弓弦绷紧，无法再拉动分毫，周灵才冷冷盯着前方楚军紧闭的营门，穆然松手，箭矢飞驰而去。
咻～
银箭射出百米远的距离后，直直钉在前方地面之上。
而早在周灵射出的刹那，四人便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就在箭矢钉住地面的瞬间，又是一声轰响传来。
“传令下去，全军就位，准备迎战。”
目睹了一切的楚卓儒，在响声炸起的第一时间，手就不自觉收紧了栏杆，转过身子对一旁的阿庸传令。
见阿庸神色疑惑，楚卓儒摇头：“快些准备吧，那些陷阱，拦不住他们多久。”
阿庸瞪大了眼，心知楚卓儒从不在正事上玩笑，忙接过楚卓儒手中令牌便飞速去安排战略。
而楚卓儒，则最后回头忘了眼周灵转身的背影，神色隐晦意味不明，便下了岗台，入主帐坐镇战局。
“箭阵！”
周灵归来一声令下，藏于铁骑身后的弓箭手们纷纷上膛，蹲立于队伍正前方，排排归列对准那片空地。
随着隐于一旁的周灵一个手势落下，数以万计的箭雨覆盖晚霞，朝着那看似太平的一片土地射去。
轰鸣爆炸之声不断，原本尚算清新的地面，早已一片焦黑坑娃，真真遍地狼藉。
一旁的程奇反应过来，连连拍手称赞，笑得肆意无比：“对阿！这玩意儿一碰东西就炸，不如先让它炸个够！这劳什子的五皇子故作聪明，反倒搬起石头砸脚了。”
这种情况，还不如点燃引爆来得划算。
“不可掉以轻心。”
在接连几轮攻势过后，最后一波箭阵射了一个空，周灵便喊了停，让弓箭手退了回去。
“这是……成了？”
彩雀看着周灵，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倾慕崇敬。
“不。”
周灵却是紧紧锁着眉头，脸上丝毫未见欣喜，反倒越发肃穆。
“应该还有东西藏着。”
齐若一早就看明白了，当下就解释于众人道：“箭矢，太轻了些。”
“陛下，要不然臣去试探一番？”
楚营已然近在咫尺，自然不可能前功尽弃。
见周灵神色纠结，杨洛上前请命道。
却是被冷下一张脸的周灵驱赶，想也不想地就呵斥驳回：“你想白白去送一条命吗？！退下！”
杨洛只得垂眸，黯然归队。
这个时候，周灵神色中的决绝一闪而逝，她翻身下马，将装有箭矢的背篓拿下，温和地摸了摸这随她征战沙场无数的宝马。
那马儿早些年便有了些许灵性，见得周灵模样哀伤，好似猜出周灵心思，嘶鸣一声跃起。
一如上刀山跨火海，她的战马，在用它的方式，表达它的英勇无畏。
然就在周灵红了眼眶即将放开缰绳的那刻，变故突升。
身侧一匹黝黑骏马，以迅雷之姿飞掠而去。
而那匹战马，本该于它的主人，凌云身下！
此刻却抢了白马一步，头也不回地向那片死亡空地飞掠。
砰然一声巨响，马儿从众人视线坠落，隐于满是尖锐箭矢的巨坑下，再无声息。
周灵则睁大了美眸，目光复杂地看着身旁，目视前方，隐忍着情绪的男子。
察觉视线，即便面色苍白，凌云还是尽力朝周灵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
二人身侧，数匹军马飞驰而过，不似寻常战马的胆怯犹豫，在见得同伴如何从容赴死，这些朝夕相伴多年的灵性铁骑，反倒在主人下马松手后的第一时间，便呼啸而去，大有慷慨赴死之意。
黑鹰铁骑，就如周灵身后万千军将一般，是英勇无畏的战士！
而城上正紧密布防的楚军们，也被眼前所景震撼得久久不得回神。
随着一声又一声巨响，即便同伴于眼前惨死，这些马蹄也无半分退却，依旧飞驰向前。
它们竭尽所能，完成肩负在它们身上的使命。
此刻，除了震慑天地的嗡鸣马蹄，只余夺命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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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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