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说:“这就是我的意思。在几位王爷得势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男女之情最为虚渺,只有权势最长久。你如道该怎么选。”
这种话,沈思思听了十六年,耳朵都要起茧了。她乖巧点头,“孙女知道。”
她回了自己的屋子,桌上放着裴浩特意选的礼物。他给沈家人都送了礼,不过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把东西送到她这儿来。
沈思思想起那个胜券在握的男人来。
犹春见此,适时唤了她一声,“姑娘?”
沈思思笑了笑,到底没打开看那盒子里面的是什么,“把东西送到库房去。”
犹春点点头,“是。”
孟心媛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孟夫人到院子里来,她才骂完一通丫鬟。孟夫人说:“气性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孟心媛撇着嘴,“沈青琼一个庶女,也配在我面前嚣张!”
孟夫人皱眉:“她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咱家的庶女,你处处刁难难免落人口舌。”
孟心媛不想听她批评自己,便撇嘴撒娇:“我就是看不惯她罢了。”
孟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是喜欢你表哥吗?我最近正在帮你说这事呢,你呀,最近放乖巧些,可别再去找偏院那些人发脾气了。”
她生知自己女儿是个什么德行。婆母不喜孟心媛的作派,连带看她也不给好脸,孟夫人只希望女儿稍微收敛些,不要惹祸端。
孟心媛乐不可支,“真的?!哈哈,母亲,您对女儿真好!”
孟夫人抱着她,笑起来,“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要不说孟心媛恶毒心肠。就算是她自己的事,她觉得有母亲帮她,她对表哥是唾手可得。便也不操心这亲事,反而是想方设法的要收拾沈青琼。这不,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了。
正月十五元当灯节,各家游街,盛京里大大小小的寺庙都挤了个满,巡城司都出来疏通。
孟家的马车与沈家的马车停在了一块儿。
孟夫人掀帘朝孟凝打招呼:“小姑姐近来可好?”
孟凝也笑着,“家中和乐无事,自然好。嫂嫂也是去玉莲观?”
“正是,正巧,一道去吧?”
“当然可以。”
沈青琼与沈飞凌坐在后头的马车里,听了前面的动静,她也探出头去看。
沈飞凌说:“阿姐,我等会儿想跟昌哥一起去山里逛。”
沈青琼问:“几个人?”
沈飞凌道:“五个!我们说好了一起去爬山。”
沈青琼嘱咐她:“小心些。”
“嗯。”
玉莲观里姑娘夫人众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孟凝与孟夫人,还有戚家亲家母笑谈,孟心媛与沈乐渝则跟在她们身后。
沈照婉的婆母戚夫人说:“婉儿的肚子一天大是一天,我那个儿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是连玉莲观都不让来了。我呀就多求求福,保佑婉儿母子平安。”
孟凝十分满意亲家母的体贴,她一路笑着,“姑爷会疼人,亲家母又是个体贴的,婉儿这是讨了个好福气。”
孟夫人也说:“上次见到婉姐儿,看她笑容满面的,便知是养的极好的。”
戚夫人笑着点头,“她是个好孩子,自然招人疼。”
孟心媛跟在她们身后,心思却一直挂在后面的沈青琼身上。
等拜了观音,众人正要歇息,孟心媛笑着说:“各位也累了,我订了一间厢房,备了茶水,我们一起去歇息吧。”
孟夫人挑眉,她稀奇自己女儿今天怎么这么懂事体贴,“媛姐儿今天怎么事事周到?”
孟心媛羞涩一笑,“这样好的节日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前几天我得了几壶好果酒,就想着今天拿来尝尝。心媛心中在乎姑姑与表妹,不想生分,所以就备了房。”
孟心媛这是有意示好。孟凝在人前也不好给她难堪,她面容放松,微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哪里有生分之说,也难为你准备了这些。”
孟心媛道:“前段日子我一直被拦在沈府外头,还以为我是哪里惹了姑姑生气,都不要我去找您与表妹了。”
戚夫人挑眉,来了听八卦的精神。
孟凝解释说:“我已经说过琼姐儿了,那段日子家里烧艾去湿的确实是收不了客,你不要多想。”
沈青琼满脸愧疚,“我是把拒客纸贴在外墙上的,想来是表姑娘没有看见,都怪我,字写的太小了。”
戚氏看了她一眼,“都是误会,等会儿一起去吃吃茶水,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了。”
孟心媛点点头,“是我自己多心误会了三姑娘,等会儿我可要多敬你几杯赔个不说才好。”
沈青琼见了鬼似的看她,心道她又想搞什么鬼。不过在人家娘面前,她装的挺好,“孟姑娘不要介意就好。”
孟心媛扭过头,掩下眼中恶毒。
进了厢房,点了焚香,一伙人围在一起吃着果子喝着酒。孟心媛用着毕生的热情给沈青琼倒酒,“来,青琼姐姐,我敬你一杯。”
别说沈青琼了,就连沈乐渝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皱着小脸,心道她表姐今天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沈青琼可不觉得孟心媛这是改过自新朝她求好,她都能从孟心媛笑弯弯的眼睛里看出一抹算计来。
孟凝她们都在看着,沈青琼哪里能出言拒绝且嘲讽,而且孟心媛也不敢在人前给她下毒。沈青琼笑着举起酒杯,装作高兴模样,“以后表姑娘大可去府里找我,我们几个姐妹一起玩。”
孟心媛在心里呸了一口,面上依旧笑嘻嘻,“那明儿我就去找你。来,喝一口,尝尝我这酒味道如何。”
孟凝看着她们两个,从心里感到别扭。这两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沈青琼难道忘了孟心媛要毒害她的事?还是两个人私底下和好了?不应该啊...孟凝纳闷,沈青琼不是这样的人啊。
“亲家母?”
孟凝意识回笼,才听到戚夫人在叫她。孟凝啊了声,笑了笑,她端起酒杯,“来,亲家母,嫂嫂,我也敬你们。”
孟夫人与戚夫人自是应着。
两三杯酒水下肚,几位大人要出去走一走。“也闷,我们去后院散散步。”
孟心媛连忙附和:“玉莲观的晚梅和铃兰都开了,母亲正好可以去看看。”
孟夫人点头,“也好……你不去吗?”
孟心媛笑道:“女儿身子不方便多走,还是歇在这儿等着您回来吧。”
孟夫人疑惑,小日子来了?不对呀,她不是半月前才走吗?
沈青琼也起身,“正好我也去看看后院的铃兰花开的怎么样。”
孟心媛哪能让她走,连忙说:“三姑娘要不留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留着挺闷的。”
沈青琼怪道:“五妹妹不也在吗?平日你与她形影不离的,怎么今天不与她说话了?”
孟心媛看向坐在一边的沈乐渝。她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沈乐渝看着觉得怪吓人的。
她瞬间想起从小到大被孟心媛明里暗里支配的恐惧。她蹦起来,“我是最受不住的,待在这个房里可要把我闷死。我要跟母亲一同出去看花。”
“元宵节上说什么话,”孟凝佯作瞪着跑到她身边的沈乐渝,“你是又长了一岁了,不准再淘气。”
沈青琼一点都不想跟她独处一室,她说:“我不放心飞凌,想早些去找他。”
孟夫人就不高兴了。她千尊玉贵的女儿肯跟你示好,那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怎么还摆上谱子了?到底是庶女,难怪她女儿从小就不喜欢。
她说:“难得心媛想与你多说会儿话,她今天身上不爽,做姐妹就该陪着她些。”
沈青琼眼角抽了抽,她俩这姐妹情,谁看不出来是假的?她无奈笑了笑,“那母亲与婶婶们玩的开心。”
孟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孟凝是知道她们之间的矛盾的,她说:“飞凌我自会看着,你们姐妹俩就一起说说知心话,增进感情也是好的。”
她当然是希望沈青琼与孟凝冰释前嫌,起码面子上要过的去。
沈青琼目送她们离开。等到院子空空,她悠悠说道:“你特意把她们都支走,是又想干什么坏事?”
孟心媛一笑,“我真的是要与你说体己话。”
“来坐。”
沈青琼提防着她,坐下去,“都没人了你还装什么?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孟心媛给她倒了杯酒,“你拿瓶儿的事威胁我,我没办法,只能选择与你休好。”
沈青琼说:“我不是威胁你,而是警告你。你也不必惺惺作态,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孟心媛看着自己举在空中的酒盏,咬咬牙,“我都主动示好了你何必端着?能很好相处何必非要闹的这样僵?这杯是‘冰释前嫌酒’,我敬你。”
沈青琼害怕呀。孟心媛内心恶毒,昨天还想着要杀了她,今天就要与她和好?要说没鬼沈青琼都不信!
她沉下心思考,视线落在了她依旧举着的酒杯上。
她看一眼笑眯眯的孟心媛,一边注视她一边接了过来。虽然孟心媛眼底的得意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沈青琼捕捉到了。
沈青琼把酒放在鼻下闻了闻,“你的酒,我可不敢喝。”
孟心媛神色一僵,她讪讪笑道:“这有什么不敢喝的,方才我们不是喝的很开心?”
“我怕你下毒啊。”
沈青琼说的这样直白,孟心媛面上十分不好看,“何至于此。”
沈青琼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与你之间是不可能冰释前嫌的,若你真要和好,那我们就不要过多往来,你做你的孟家千金,我做我的沈家姑娘,这样就很好。”
孟心媛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紧了拳头,它们想去撕了对面的人。孟心媛勾唇一笑,“好啊,我也不是计较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一杯为定。”
沈青琼怪道:“你怎么句句不离喝酒?”她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好奇怪啊~”
孟心媛见此,就知道沈青琼怎么都不会喝那杯酒了,她恼羞的把手上的酒杯砸在桌子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哟,”沈青琼挑眉,“好妹妹,你怎么生气了?我呀是头晕,不宜多喝酒,不如我以茶代酒敬你吧。”
她放下酒,另捧起茶杯。
孟心媛却不愿意了,她道:“你是非要吃苦头的。”
说着,她将酒杯打碎,一枚暗针就以掩耳不及盗铃之速飞向沈青琼。
她察觉到了,却反应不及,被那针刺中脖子。沈青琼闷哼一声,丟了茶杯,伸手捂住那处。
“哈哈哈,”孟心媛狂笑着站起身来,得意万分的朝她扬起高傲的下巴,“还好我另有准备。”
说话间,竟然从厢房角落的那间木柜里钻出一个人来。方才那枚暗针就是他放的。
孟心媛道:“沈青琼,我让你张狂。区区贱人也配与我斗?我要你清白尽毁,人人唾弃生不如死!”
沈青琼只觉脖子这块发麻,这针上怕是抹了药!她瞪着孟心媛,恨不将她生吞活剥,“孟心媛,你等死吧。”
孟心媛凶神恶煞,呲笑着。她把男人招过来,“这个小贱人长的不赖吧?都是你的了,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男人贪婪的眼在沈青琼全身上下扫一遍,咽下口水,“多谢姑娘赏赐。”
孟心媛冷哼着要出门,“你一个庶女,天生就是给人端洗脚水的,还妄想爬上高楼?我非要把你拉下来,让你摔成一滩肉泥。”
她自得的出门去。沈青琼的面前是那男人向她靠近。
沈青琼有一些头晕,她强撑着身子,一边后退一边对男人说:“你可知我的身份?你敢动手就只有死路一条!孟心媛给你多少银子?我双倍付给你。”
但是这男人什么都听不进去,伸着手就要碰她。
沈青琼眼中寒意丛生,“你以为我怕你吗?”
她反抗着,才发现面前这男子有些手脚功夫。但是沈青琼又不是体瘦柔弱的姑娘,她冷静与男人周旋,挣扎间抽出发上银钗,果断的扎进了男人的喉咙,献血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