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薇来晏城的第七天,谈渊出院了,她拿了件厚衣服披在他身上,扶着他去坐车。
江陵开车很稳,从医院到江陵家四十几分钟的路程,到家的时候,钟映已经做好了晚饭。
钟虹说:“庆祝小渊出院,我和你们小姨做了很多好吃的。”
谈渊笑了笑,说:“谢谢妈和小姨。”
周亦薇把谈渊身上的厚衣服拿下来放好,又去牵他的手,“我们过去洗手吧。”
“好。”
谈渊牵起她的手,跟着她去洗手间。
周亦薇把他的袖子卷上去,问他,“要我帮你洗吗?”
谈渊说:“不用,我可以自己洗。”
周亦薇点点头,在旁边陪着他。
吃饭的时候,周亦薇坐在谈渊旁边的位置,给他打了一碗玉米汤。
“先喝汤。”
谈渊接过来,朝她笑了笑,低头用勺子舀汤。
钟虹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薇薇,你也吃,快吃吧。”
钟映也跟着说:“对,快吃吧,今天的虾仁好吃,小渊说你最喜欢吃了。”
“好,谢谢。”周亦薇端起碗,去夹碗里的虾仁。
……
谈渊晚饭吃的不多,汤也只喝了半碗,周亦薇陪他在房间里待了会,等他睡着了,她才下楼拿放在餐桌上的手机。
客厅里,江陵正在抽烟,看见她过来喊住她。
“周亦薇,明天你就回去吧,回肃城。”
周亦薇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他,“江陵,陪谈渊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管。”
江陵冷笑了声,说话难听起来,“你不过就是觉得他可怜,所以才会来照顾他、陪他。”
“江陵!”她咬着牙说:“我不是觉得谈渊可怜才来的,你不要用你的眼光来看我。”
江陵狠狠吸了口烟,吐出烟圈,一双凌厉的眸子透过烟雾看她,“他又活不了多久,你图什么?他一个活一天算一天的人,你留在他身边你图什么?”
“闭嘴!”周亦薇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她几步过来站在江陵面前,“他是你哥,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
江陵冷笑了声看着她,问她,“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的?谈渊的女朋友?还是我……未来的嫂子?”
周亦薇急促的呼吸着,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回答不出来?”江陵突然笑起来,替她回答:“你女朋友的身份用不了多久,所以你答不出来。”
“那也不需要你来管!”周亦薇说:“陪着他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以为我稀罕管你和谈渊之间的破事?”江陵骂了句,继续说:“你和谈渊怎么样,你想陪着他,看他死……”
周亦薇吼出声:“你闭嘴!他不会死!”
江陵嗤笑的看着她,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自欺欺人。”
“你闭嘴!闭嘴!”周亦薇捂住耳朵,嘴里一直喊着。
江陵站起来,在离她一步的位置停下,“你想陪着他,但你有没有想过谈渊,他现在这副样子,以后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你以为他想让你看见吗?”
周亦薇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
江陵站在楼上看了眼,进了谈渊的房间。
他看着站在窗前的人,拧着眉走过去,“我都说了不要让我去说,妈的,坏人尽是老子在做。”
谈渊沉默了会,抿着唇说:“抱歉,江陵。”
江陵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明明舍不得,还要我说那么多重话干什么?”
“她不能留在这里。”谈渊说:“我不想让她看见我最后的样子,我想她记住我以前的样子。”
江陵说:“以她的坚持,她不一定会走。”
谈渊看了眼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
他说:“她总会想通的。”
江陵偏过头看他,“可是你明明很舍不得,这几天有她陪着你……我看得出来你很快乐。”
谈渊说:“快乐只是暂时的。悲伤却是永久的。”
江陵愣了会,笑着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厉害的人,说话永远是带着大道理,什么拗口的话都说得出来。”
谈渊说:“哪有什么大道理。”
江陵问:“你舍得吗?”
“舍不得。”谈渊回答的很快,“可那又能怎么样?它又没有半点用处。”
江陵一把推开窗户,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来。
江陵说:“你不要这样想,往好的方向想想,每天活得快乐点,医生不是说过,也有情况好的吗?”
谈渊笑笑说:“机率那么小的事,我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胆小鬼,”江陵捏着拳头锤了他肩膀一下,“没见过像你这样胆小的,当初那个天之骄子去哪了?”
谈渊苦笑了声:“哪有什么天之骄子,有的只是一个活不久的平常人。”
外面的冷风隔着窗户吹进来,烟雾散在房间里。
谈渊看他一眼,说:“给我也来一根。”
江陵吸烟的动作一顿,黑着脸骂了句:“滚蛋!想死是吧你,居然还想抽烟。”
谈渊笑了下,视线看向窗外,外面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了。
——
晏城下雪的第三天,周亦薇接到了李瑜的电话。
她看了眼已经睡着的谈渊,走到阳台接电话。
“妈。”
周亦薇刚说完,电话那边的李瑜就哭出了声:“亦薇,妈妈求你了,你回来吧,别再待在那里了。”
“妈……”周亦薇艰难地说:“我不能离开他,他需要我。”
李瑜也说:“我也需要你,你爸爸也需要你,你能为谈渊想,为什么不能为我和你爸爸想想?你读书读到一半请假,你想干什么?为了爱情放弃未来吗?”
周亦薇痛苦的摇头,“不是的,我不是的……”
李瑜还在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家里的其他人?你已经二十一岁了,是个成年人,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你不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了,你懂吗?”
“妈……”
周亦薇站在阳台上,外面的风裹着雪,一个劲的往她身上吹,她突然觉得很冷很冷。
李瑜也在那边哭,哭得嗓子嘶哑,“你是不是在怪我?在怪我当初和你爸离婚,害得你出车祸的事……你这样是在剜我的心……”
周亦薇心里难受极了,她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怪您,我没有……”
李瑜说:“那你就回来,明天就回来,回学校,回云溪,都可以,只要你别再待在那里!”
周亦薇很为难,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非得让她做选择?
李瑜还在说:“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你如果不回来,那我就亲自去晏城,亲自去问谈渊!”
“妈!”周亦薇说:“我回去,我回去,您别来、别来晏城找他……”
她妥协了。
她真得妥协了。
别来找他,别来晏城找他。
谈渊会受不了的,他真的会受不了的……
挂断电话,周亦薇在阳台上站了会,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好像不会停一样。
明明才到十二月,为什么……会这么冷啊……
天寒地冻,寒风入骨。
……
周亦薇回到房间,脱下身上的外套,掀开被子爬上了床。
谈渊睡得很沉,身上很暖,眼睛紧紧闭着。
她躺下来,脸朝着谈渊,手伸过去抱着谈渊的腰,努力的和他贴在一起。
她视线落在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上,深深的看着他,像是要把他印在心里。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周亦薇凑过去,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吻。
很轻很轻,只停留了短短一瞬。
她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她无声地抽咽几声,靠在他肩上。
……
周亦薇睡醒之后已经到了下午,外面天已经黑了,雪也停了。
她一睁开眼,就对上谈渊的眼睛。
她楞了会,反应过来自己还抱在他身上,她松开手,结结巴巴的开始解释:“我、我就是觉得累,所以……所以就、就上来睡了一下。”
谈渊轻轻地笑着,“嗯,然后睡到了我怀里,还紧紧地抱着我。”
周亦薇红了红脸,视线不去看他,“我没有……”
谈渊又笑,“嗯,没有,是我乱说的,放我腰上的手也是我自己搭上去的,还有……”
周亦薇伸手过去捂住他的嘴,“不许再说了。”
谈渊拉住她的手,在手心的位置亲了一下,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好,不说了,我想抱你一下,给不给?”
周亦薇愣了会,然后笑着点点头,伸手过去抱他,“给,只给你一个人抱,也只抱你一个人。”
谈渊笑了下,伸手抱过她,“好,只给我一个人抱。”
周亦薇枕在谈渊的肩膀上,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青柠味,她问:“你家门口为什么种了一棵青柠树啊?”
谈渊说:“那棵青柠是我妈种的,她喜欢青柠。”
周亦薇又问:“那你喜欢青柠吗?”
谈渊说:“喜欢,它的味道很清新、很好闻。”
周亦薇在他怀里点点头,抱在他背上的手紧了紧。
她喊:“谈渊。”
谈渊说:“我在。”
周亦薇说:“谈渊,你不要怪我……”
谈渊问:“怪你什么?”
周亦薇说:“对不起,对不起谈渊,我要离开了,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谈渊抱着她的手僵硬了一瞬。
然后握着她的肩,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他喉咙滚了滚,声音暗哑,“没关系,我不怪你。”
是我自己选的。
所以我不怪你。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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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第 1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