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渊的身体情况并不好,因为化疗后产生的不良反应,没有食欲、恶心、呕吐,人肉眼可见的日渐消瘦下去。
周亦薇每次看见他这样都心疼的不得了,可她除了心疼,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明白,谈渊才二十二岁,怎么就得了不治之症。
怎么就时日不多了……
周亦薇握着谈渊的手,整天整天的守在病房里,好像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守着他,陪着他。
谈渊是在一个午后醒来的,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亮光,眼皮很沉重,他费力的睁着,转过头去看睡在他旁边的周亦薇。
他的手心里是她的温度,她就趴在床边,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谈渊手动了动,指腹擦过她的眼尾。
“谈渊——”
周亦薇像被惊醒了般,抬起头就去查看他的情况。
她惊喜地看着他,“谈渊,你醒了,你醒了。”
谈渊轻轻朝她点头,看着她眼睛里的红血丝,他心疼地问:“你是不是守了我很久?”
她摇了摇头,眼眶里很快蓄起了泪,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叫他的名字,“谈渊……”
谈渊轻轻地回应,“我在。”
她又喊了一声:“谈渊。”
“我在。”他再次回应。
她开心笑起来,柔声去问他,“你饿不饿?要喝点粥吗?”
谈渊摇摇头,“你扶我起来吧,躺的太久了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周亦薇松开握着他的手,手搭在他肩膀上小心地扶起他靠在床头,在他的背后塞了个枕头。
谈渊看着她,喊了一声:“薇薇。”
“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她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谈渊笑了笑,安抚她,“没有不舒服,你别紧张。”
周亦薇握住他的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谈渊问:“你来晏城,那学校那边……”
周亦薇打断他,“你放心,我请过假了。”
谈渊张了张口,劝她,“薇薇,你不要因为在这里守着我,就不顾你的学业。”
“我知道。”周亦薇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可是我心里想得全是你,你让我回学校,我怎么可能会放心?怎么可能会好好上课?”
谈渊心里一阵难受,他一把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脸,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原本可以活得更开心,也原本不用承受这么多。
周亦薇在他怀里靠了一会,问他,“是不是一个人疼过很多次?”
谈渊愣了会,说:“不会,有止疼药,不会很疼。”
周亦薇吸着鼻子说:“你别骗我,跟我说实话。”
谈渊垂眸,视线落在她的头顶,还是不忍心让她知道,“真的不骗你,止疼药还是有用的。”
周亦薇无声地流下眼泪,谈渊还是在骗她。
在谈渊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她查过很多资料,也去咨询了他的主治医师,她都知道了,胃疼起来的时候,会很疼很疼,止疼药也很难抑制的。
她难以想象,这几个月的谈渊,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疼痛。
为了瞒着自己,每天都装成自己在国外的样子,回她消息,和她打电话。
可她自己呢?还在心底埋怨过他,埋怨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
谈渊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叹了口气,语气又似是无奈,“怎么又哭了,嗯?”
周亦薇摇摇头,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擦掉,“我不哭,我不哭。”
谈渊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的脸上摩挲,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看,唇角微微上扬,他说:“你别哭,我不喜欢看你流眼泪的样子,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周亦薇点点头,抽噎了几声。
谈渊又说:“我希望我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都是笑着的。”
周亦薇看着他,对他露出一个笑,她眼睛红红的,眉毛也是皱着的,笑起来也并不好看。
她问:“是不是不好看?”
谈渊笑了笑,“好看。”
周亦薇说:“骗人,你肯定在骗我,哪有人红着眼睛笑,还好看的……”
谈渊难得的逗她,“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周亦薇恼怒地抬手捶了他一下,“谈渊。”
“嗯。”谈渊捉住她的手,一只手握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带过来一些,和她额头抵着额头。
他闭着眼睛,呼吸带着灼热,他轻轻开口:“我很开心,你能来陪我。谢谢你。”
周亦薇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手用力圈住他的背部,紧紧地抱着他,“不要跟我说谢谢,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谈渊松开握在她后脑勺上的手,答应她,“好,不说,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再说。”
江陵推开门进来,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他低咳了几声做提醒。
周亦薇听见声音反应过来,脸上迅速飞上一片绯红,松开抱在谈渊后背上的手。
谈渊睁开眼,神色有些不悦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江陵,说话的声音有些暗哑,“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江陵嗤笑一声,从门口进来,提了提手上的保温盒,“要不是姨妈要我进来送饭给你的女朋友,你以为我想进来?”
周亦薇从床上站起来,伸手去接保温盒,“谢谢。”
江陵敷衍的应一声,又去看谈渊,“你要吃一点吗?”
谈渊说:“我不用。”
“行。”江陵点头,又去看正在吃饭的周亦薇,跟她说:“周亦扬这会应该已经在车上了,他说到了肃城再联系你。”
周亦薇愣了会,朝他道谢,“好,我知道了,谢谢。”
江陵嗯了声,拉过旁边的另一把椅子坐下。
——
十二月的晏城开始下雪,温度一下就降到零下,周亦薇每天往返于江陵家和医院。
她推门进去时,钟虹正好在里面。
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在桌子上,她喊了声:“阿姨。”
钟虹应了一声,又去看她,“辛苦了薇薇,每天都两边跑。”
“不辛苦。”她视线落在还在睡着的谈渊身上,她说:“阿姨,您先吃饭吧,我来守着谈渊。”
钟虹点点头,“好,那就辛苦你了薇薇。”
钟映在旁边吃饭,周亦薇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谈渊。
他睡着的时候,眉心微微蹙起,周亦薇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落在他蹙起的眉心上,一下一下的抚着。
钟虹在旁边看着,端起保温盒离开了病房。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偶尔会坐过来几个人,静静待一阵,又离开。
钟虹坐了会,起身的时候看见一个熟人。
“阿姨。”林希恩踩着高跟鞋,身上穿着一件青色大衣,停在钟虹面前。
钟虹过去拉她的手,声音里透着欢喜,“希恩,你怎么来了?”
林希恩轻轻笑着,“我来看看谈渊。”
“好好好,我带你上去。”钟虹带着她往楼上走,看她穿得单薄,又问:“晏城温度这么低,希恩你冷不冷啊?”
林希恩摇摇头,“我不冷的阿姨,我来的时候外面雪已经停了。”
钟虹点点头,带着她去谈渊的病房。
钟虹推门进去的时候谈渊已经醒了,周亦薇正在给他倒水。
“小渊,希恩来看你了。”
周亦薇倒水的手一顿,把水杯递给谈渊,“先喝口水吧。”
谈渊接过,浅浅喝了一口,水杯握在手里。
林希恩看他这么冷漠,心里难受起来,她走过去几步,站在他面前,“怎么?连看看你都不行了吗?”
钟虹忍不住说了句:“小渊,希恩坐这么久的车来看你,你就好好跟她说说话。”
“妈,”谈渊说:“您不应该带她来这里的。”
“你这孩子……”钟虹歉意地看着林希恩,“对不起啊希恩,小渊他最近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才……”
林希恩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我来和谈渊说吧。”
“好,你们自己说。”钟虹说了句,又去叫周亦薇,“薇薇,我们先出去吧。”
“好的阿姨。”周亦薇点点头,伸手去拿谈渊手上的水杯,跟他说:“你们好好谈谈吧。”
谈渊听了这话拧起眉看她,“你怎么……”
周亦薇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周亦薇跟着钟虹出去,两人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钟虹侧过头看她,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没事的,你放心。小渊会生气是因为希恩告诉了你他生病的事,两人说开了就好了。”
周亦薇说:“我知道,如果不是林希恩告诉我,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钟虹沉默了会,说:“谢谢你薇薇,愿意来陪着谈渊。”
周亦薇摇摇头,“阿姨你不用谢我,我跟谈渊是从高三毕业那时候在一起的,之前我昏迷一年多的时间,他守了我那么久,到现在,我却陪不了他多久了……”
钟虹心里听得一阵难受,她知道周亦薇来的这几天谈渊的心情明显开心了很多,不像之前总拿着手机看她的照片,可也忍不住劝她,“我很感激你会这样想,但是薇薇,你的一辈子还很长,我不能自私的因为我的儿子,而去拖累你……”
周亦薇红了眼睛,她拉住钟虹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拖累,我是真得喜欢谈渊,很喜欢很喜欢。”
“我知道,”钟虹说:“但我不能自私,你还小,还在读书,你不能因为小渊而放弃这些,我想你的父母也是一样,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守着一个时日不长的人。”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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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第 1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