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府中,“砰”的一声巨响,颜龙沧澜将桌子拍得乱晃,刚刚行过成年礼的俊美青年,满脸怒容,厉声道:“谁让他们这么乱来的?真当郢都是无法之地不成?”
从少年升格成青年还不到两天,颜龙沧澜没有心情悠闲去享受,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一场暴*乱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形下,在他的封地内如火如荼上演。
砸碎了茶杯,颜龙沧澜眼底泛红,怒火中烧,额头上青筋凸显,喘着粗气,再不见翩翩贵公子气度。
难得见到自家王爷气成这样,周围的侍从大惊失色,纷纷开口。
“王爷,息怒啊!”
“何必为了那些中土奴才动怒,这不值得啊!”
“全都住口!”
劝解更让颜龙沧澜怒火中烧,他勉强按耐怒气,对着一名侍卫喝道:“立即传令,让那帮京里的使者住手!”
“这……这……王爷,他们可是太后懿…”
侍卫露出迟疑之色,颜龙沧澜更怒,斥道:“不用你来考虑!传令下去,对逆贼的搜索,必须合情合理,谁让他们趁机搞什么清洗的?所有清洗行动,立刻停止,违者严惩不贷!”
“可……”
侍卫还在犹豫,似乎想劝谏什么,颜龙沧澜气得又一拍桌,喝道:“呆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王爷,息怒。”
老太监徐瀚推门进来,先安抚一句,同时挥手,示意侍卫出去,然后才道:“王爷,宝日飞鸿求见……他说…带了懿旨…”
颜龙沧澜陡然握拳,呼吸急促,最终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栖凤馆中,一座池边凉亭,宽敞开阔,可容十数人容身不挤,其间摆了一张古朴小桌,凤婕坐在一边,身后绮萝与七宝姬站立陪侍,艳色绝伦。
凤婕身着金红旗袍,勾勒一身诱人曲线,蒙着面纱,只露出眉眼,正垂着头,专注烹茶。
桌上摆着一张鎏金小炉,里头炭火熊熊,热力涌动,上头架着一支古香古色的紫砂壶。
凤婕素手握着一张小扇,不断闪动,壶嘴白气蒸腾,壶盖隐隐响动,她笑着放下扇子,一挥手,炉火熄灭,从旁边的玉器里抓出两把茶叶,散发异香,放入典雅古朴的茶杯中,再提起茶壶,微微倾倒,滚沸的泉水如匹练般倾洒入杯。
“请。”
凤婕倒了一杯递出,对面正接受款待的琥珀,再不复上次来此时的骄傲,气场完全被压住,神为之夺。
“……谢谢。”
琥珀心中惊异,上次自己还能与这女子正常对谈,甚至试图讨价还价,怎么这次相对,竟有些心惊胆颤,连话都说得不通畅了。
刹那间,琥珀脑中闪回那晚的画面,自己与团长一起离开后台,周围离奇一暗,无论是灯火与术法之光,尽数熄灭,黑暗降临。
污血从墙壁上涌现,观众席上响起惊声尖叫,狰狞的触手伸出,开始吞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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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
只是一瞬,炼狱降临人间,恐惧与绝望袭来,自己与团长惊惶失措,胡乱逃忙,周围不断消逝的生命,此起彼伏的哀嚎,不多时,两人都精疲力尽,一起摔在地上,在黑暗与隐约的血光之中,看着污血与触手蔓延而来。
正以为必死无疑,一道火光乍现,奔腾的赤焰袭来。
炽烈的火焰驱散黑暗,带来光明,更带来希望,无论是不死尸人、万千蛆虫,伸展的触手还是污血,与之一触,尽化青烟。
赤炎瞬息焚尽邪秽,一道倩影在火光之中现身。
凤婕挽着飞仙鬓,戴着凤尾钗,华贵雍容,美目中焰光流转,身上外衣在烈焰中焚尽化灰,只余浅金色长裙和月白色贴身背心,周身犹有焰光流转,在雪白的肩头伸展开,如同振动的双翅,更在裙后一路蔓延,如同五彩的凤尾,整个人仿佛一头高傲的凤凰,舞于九天之上。
这样的她,在自己眼中,不光美得令人心折,更凛然有王者姿态,那晚的惊鸿一幕,深深烙进自己的记忆,现在近距离相对,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是面对女王或……女神,令自己的骄傲再也不存。
琥珀微微摇头,将回忆驱散,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又放下,郑重朝凤婕行了一礼,“上回多亏凤老板出手相助,我和团长才侥幸活命,我代表整个乐坊来表示感谢。”
凤婕端着茶杯,微笑道:“都算凑巧,我们当时也正被妖人所困,不是你们刚好到了附近,我其实帮不上什么。”
“无论如何,救命之恩,我必铭记在心。”琥珀道:“这回我带了些薄礼,希望……”
凤婕摇了摇手,打断琥珀的话,眼中笑意更浓,“些许小事,无需在意。倒是你上回提到的事情,还作不作数?”
琥珀一下呆住,满脸尴尬,朱唇颤动,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凤婕笑着点头,连带胸前一阵起伏,放下茶杯摆手道:“也是,希望女团现在有了台柱,声势如日东升,行情看好,谁会在这时候选择离开?”
琥珀无奈苦笑,“多谢凤老板体谅。”
凤婕不置可否,忽然转开目光,看向旁处,眼中笑意敛去,变得意味深长,淡淡道:“白小先生一夕成名,是乘势而起。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希望女团如今虽然充满希望,可把所有的希望都系于他一人身上……这样真的好吗?”
琥珀一下愣住,眼神陡变,想起很多事情来。
白夜飞在舞台上当众击败纳兰如歌,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白小先生,前途无量,但细细想来,却不是没有隐忧。
一夕崛起,白夜飞的确有实力,却缺乏底蕴和后台,他能成为天洲有数的音乐家,背后是靠北静王在捧,但庆典之上,他似乎不愿意有太多牵扯,态度上刻意有所保留,想与北静王拉开距离。
这些讯息,连自己都看得出来,那……接下来北静王未必还愿意捧他,而这个世道,光有才能没有靠山,未必走得远。
就算北静王纯粹出于欣赏,仍愿意继续将白小先生捧起,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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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政争方起,北静王所属的新党,却是势单力孤的那一边,北静王自己能得意多久都不知,更何况被他一手捧起的白夜飞?
……他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愿意归附北静王的?
琥珀心念一转,感觉将乐坊的希望全压在白夜飞,乃至北静王身上,确实不稳,最好的选择,莫过于趁着当红得势,寻求更好的台阶……或许不如北静王显赫,却更安稳的方向?
……这……
琥珀猛地醒悟过来,抬起头,看到凤婕好整以暇的笑容,“凤老板意思是……”
凤婕杏眼微眯,“当前的形势……我这边应该有些更好的资源,可以让你们的希望飞得更高。”
琥珀被说得开始心动,却依旧忐忑。
女团就算前途未明,但白小先生行情看涨是事实,当前甚至是疯涨,选择这时离开未免赌太大。而且,自己哪有什么值得凤婕如此看重的地方,一再提出挖角?
琥珀正自迟疑,便听凤婕笑道:“你把我的话带给董团长,她应该…会有些想法的。”
“好,好的。”琥珀连连点头,如释重负,总算不用自己来纠结,担忧前途如何,心中却颇为惊讶,凤婕的目标竟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女团!不过…凤婕胃口再大,也轮不到自己操心了。
压下心绪,琥珀堆起笑容,起身又朝凤婕盈盈一拜,礼貌告退。
等琥珀走远,绮萝看着她的背影嫌厌道:“希望女团不过是个二三线的小团队,小姐你日理万机,她们哪值得你垂青收购?更不值得你费这么大精神关注,你这又是何必?”
凤婕摇头笑道:“也算不上多费功夫,只是顺手而为罢了。而且,希望女团确实有其价值,只是你们一时看不出而已。”
绮萝满脸疑惑,还想再问,外头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名仆从从外头跑进来,慌慌张张,看见凤婕,慌忙喊道:“小姐,不好了!官兵到处在抓反贼,已经死好多人了。”
“什么?”绮萝大惊。
凤婕淡定道:“别急,把事情说清楚。”
仆从缓了缓,平复心情,将自己所见和听闻简单说了一通。
八宝姬闻言大哗,纷纷出声,斥责官府,就连凤婕也露出讶然之色,颇感意外,喃喃道:“颜龙沧澜仁民爱物,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绮萝摇头道:“天龙皇族素来残暴好杀,是打祖上传下来的性子,这么干倒也不稀奇。北静王枉称贤王,这回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你先下去吧,让馆中不用惊慌,这两日尽量别出去了…备妥礼物,照我给的清单,往本地和京里都送一份,情势虽乱,只要进不了栖凤馆,就与我们暂时没有关系。”
凤婕先打发走仆役,用手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后,玉指敲了敲桌子,叹道:“恐怕……这未必是北静王的意思。”
“那还能是谁的意思?”绮萝疑道:“郢都是北静王的封地,没有他下令,怎么能闹成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