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祌和沈落田昨夜睡得晚了,醒来时天已大亮。
第一个进来看他们的人是孟花玲,她手上提着食盒。
“田田,大祌,你们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我给你们带了韭菜盒子。”
“谢谢婶子。”
孟祌揉了揉自己的胸膛,只觉得烫得快着火了。
孟花玲取来一块木板将食盒放上去,道:“快去洗把脸。”
见沈落田不吱声,神情还大为不满,她浅笑道:“田田怎么了?可是还没睡够啊?”
方才孟花玲知道他们还在睡就没进来看他们,不知道她被绑着。
孟秋玉等人似乎认定她插翅难飞,除了让牛达力在院子里看着外,也并未进柴房盯着他们。
沈落田瞥见孟花玲唇盼的浅笑,有些慌神。
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待会儿的事弄不好是要死人的啊!
她颓丧道:“相公绑着我呢!”
孟花玲皱眉道:“大祌,你就这么不懂疼你媳妇儿?快解开,他们又不进来守着,你怎能整夜都绑着田田!”
孟祌揉了一下鼻子,瞄了眼自家娘子道:“我也没亏待娘子啊,我喂她就是了。”
“你起开!”
沈落田死瞪着他。
孟祌耳尖泛红,脸也不去洗,就开始喂她吃东西。
孟花玲心知孟祌是想趁她动不了跟她多温存,却觉得他们这样吃得太慢。
加上沈落田能凭味道辨别药材,她即便再小心也还是怕他们还没吃完就识破食物里放了药。
“大祌,你也吃。”
“好。”
沈落田看她一眼,直觉她眼神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
孟祌撕了一片韭菜盒子递她嘴边。
“娘子,好香的。”
韭菜味重,她特意闻了一下,没分辨得太真切,眉头微微皱起,但心里想着孟花玲不会害他们,还是吃下去了。
孟花玲为了让他们分心,在一旁问了一些昨夜的事,之后又跟他们扯些有的没的。
韭菜盒子吃完了,还剩两碗粥。
这回沈落田闻出来了,面色微变:“相公,药!”
“别急,给你。”
孟祌就趁她开口时迅速将勺子里的粥送进她嘴里。
沈落田脑袋一歪将粥吐出去。
“别吃,这粥有问题!”
孟祌怔了一下,看了眼孟花玲。
她温声道:“不过是提神补气的药材,我问过阿黎的,没事,喝吧!”
沈落田白着脸道:“那婶子说说,是什么药材?”
孟花玲尬笑:“这……我哪儿记得啊,我只跟他说选一样放进去熬着。”
孟祌道:“娘子可是觉得这味道不好闻?”
他闻了一下,道:“我觉着还好……”
沈落田急道:“别说了,快给我松绑!”
只怕韭菜盒子里也有,看来她还是对孟花玲太放心了。
孟祌看了眼孟花玲,还是答应给她解绳子。
孟花玲用力拉住孟祌:“别解了。”
孟祌皱眉道:“婶子,你这是做什么?方才你还让我给娘子解绑。”
沈落田有些抓狂:“相公别说了,快给我解啊!”
她想悄悄的从空间里取刀子,却发现脑袋开始昏沉沉的了。
孟花玲仍紧紧地拉着孟祌,道:“方才是方才,现在觉得不解也好得很。”
孟祌察觉沈落田不对劲,想问,但自己也开始晕了。
不消片刻,两口子都不省人事了。
孟花玲松了口气,从食盒底下取出剪刀,顺了顺沈落田的单侧辫,婆娑两下就整根剪断。
重新安顿好他们后,她走出柴房去看了眼明凤。
小根儿娘还在给他们做早餐,小根儿就守在明凤门口。
孟花玲托他们照顾孟祌两口子,之后去找村长将村民聚集在他们已经搭好的木台边。
临近午时,已有不少人围在那边。
村长原本不想提前那么久,但耐不过她央求,便也答应她。
“阿黎娘,大伙儿都来得差不多了,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是啊,你可要长话短说啊,这午时也快到了呀~”
附和的人是王陈氏。
王家巴不得立马看见沈落田被扔进火堆里烧死,竟是全家出动。
孟同民夫妇往常没少因为孟花玲落魄而奚落她,前些日又嫉妒她苦尽甘来,索要钱财无果便怀恨在心的在一旁看好戏,时不时应和一句。
孟秋玉生怕她真有什么理由能说动村里人放过沈落田,不放心便也拉黄道仙一同过来了。
左右沈落田和明凤都还在她家里,被牛达力和几个乡亲看着,晾他们也逃不掉。
除了他们,在场的大多还是比较中立的善良乡亲。
孟花玲望了眼众人,道:“多谢大家肯提前来听我说几句话,虽然我始终相信田田不是妖精,但该说的都已说了。既然大家坚持用黄道仙的法子处理她,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问黄道仙一句,当日张氏丧礼上,你提到处置妖物的另一个法子,可还作数?”
黄道仙看了眼孟秋玉,有些犹豫。
孟秋玉立即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那日是孙成涣提出的问题,黄道仙就说了两个法子。
今日的火烧就是其中一个也是多数人唯一记住的方式。
因为极少人会想到、或者相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为拿着妖物的满头青丝替她赴火场。
孟花玲紧跟着道:“你切莫说不作数,那样的话,我便怀疑你们是故意针对田田,昨夜的事也是你们用尽手段陷害她!”
昨夜孟祌跟黄道仙讲道理时曾提出,那只狐狸既已离开沈落田的身体,那她便有可能被妖精附身。
妖精逃了,沈落田便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黄道仙深谙此道,说她们的魂魄已不可分割,舌灿莲花说得乡亲们不得不信。
孟花玲心知他被人收买,无力为沈落田沉冤便只能用这个法子。
黄道仙不情不愿道:“自然是作数的,只是须得至亲才……”
孟花玲看他的嘴脸就怒火冲天,道:“我跟田田就是至亲!大祌是我和相公抚养长大,她是大祌的媳妇儿,我们不亲谁亲!怎么,莫非你还想说我们不够亲所以我没资格代她赴死?”
黄道仙没说话。
他就算说他们的确不够亲,成功阻止了孟花玲只怕也还有孟祌跳出来,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孟秋玉也明白这个理儿,气得浑身颤抖却仍忍不住劝止。
“婶子,你这么做考虑过振新叔的感受吗?阿黎和惜惜呢?他们从今儿起就没有娘了,你真的忍心弃他们而去?”
这是孟花玲的软肋。
旁人听了觉得有道理,也纷纷开口劝她。
孟花玲红了眼,不看她一眼,只望着众人。
“多亏田田治好了阿黎爹,我们的日子才能好转。没有她,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小病小痛治好了再给些诊金药钱便觉得不痛不痒,我不一样!”
村民们哑口无言,却无奈的摇头,并无人松口。
有些重伤顽疾被沈落田治好的,埋着头一脸纠结为难。
孟花玲缓了口气,取出沈落田的头发。
“是我疏于照顾才让孩子被妖精附身,是我教导无方才让孩子同邻里生出嫌隙。我也不啰嗦了,既然黄道仙也说另一个法子作数,那便由我来化解这一切吧!”
话落,目光幽幽的转向孟秋玉。
所说的这一切,也包括她和沈落田明凤之间的恩怨,但愿她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