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田气急反问:“那你呢?你看见狐狸从我身上跳出来,不去质问那个臭道士他都对我做了什么来陷害我反而来逼问我!狐狸跳出来时我也快晕倒了,我又如何知道它是从哪儿冒出来?”
孟祌抱着她,胳膊隐隐有些颤抖。
“娘子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心急了才口不择言,我若不信你,方才又怎会当着乡亲们的面跟黄道仙据理力争。”
沈落田自知撒了谎,听他此话心里就舒坦多了。
“你该不会将黄道仙打死了?”
孟祌摇头:“哪能真的打死,我就是气不过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往你身上泼脏水才跟他动手。”
黄道仙自然打不过他,索性伪善的声称孟祌是寻常人,他不忍心用道法对付便打不还手。
他坚信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受点苦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乡亲们见了,自然要劝架,甚至指责孟祌素来热心懂事却因为娶错娘子而将误入歧途。
孟祌气不过,一人一张口怼了一圈人。
沈落田这么久以来,除了因为跟张氏母子和李树头有些过节外,从未对任何人使坏。
哪怕是孟秋玉,也不是她主动招惹的。
有仇怨的人,哪个被欺负了不想办法还击?
何况,沈落田如今是村医。
她治好了不少人的病,这几月更是有邻村的人慕名而来,缠绵许久的顽疾到了她手里也已见成效。
这样的沈落田若是妖,那也是个善良的妖,比起许多恶毒的人,她要清白坦荡得多。
孟家村的多数村民被他的话触动了。
但牛家村并不能体会到那种心情,还因为之前河道被污染的事,要追究沈落田的责任,要跟黄道仙和孟秋玉他们合起伙鼓动孟家村处置她。
沈落田看了眼孟祌,轻咳道:“万一、我真是妖,你怕不怕啊?”
孟祌古怪的看着她,噎了一会儿才道:“话本里说,妖大多是为了从活人,尤其是男子身上吸取阳气。你若是妖,我……我愿意跟你圆房,让你……”
“住口!”
若非双手被捆着,她定要捂耳朵。
他又道:“总之,你不要找别人了,你要多少阳气,我……”
“闭嘴!”
孟祌更加的脸色古怪中透着委屈。
“娘子,是你问我的,缘何总是打断我,很是无礼。”
真遇着妖精,你小命都快没了还谈礼貌。
沈落田无语的摇了摇头。
“他们关着我,意欲何为啊?还有明凤,她怎么样了?”
孟祌脸霎时沉了下来。
“明凤也被关着,我让小根儿娘俩看着她不让让旁人接近,王发福等人在忙着搬柴火连夜搭台应该也没心思动手脚。”
他又拥紧了她,郑重道:“娘子放心,明日他们若还是说不通,我就强行带你离开,绝不让他们伤你一根头发。”
沈落田叹了口气:“那你快睡吧,不休息好明天怎么跟他们这么多人干?”
空间里有大把多毒粉,还有毒粉枪。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拿出来对付乡民,若是他们顽固不化,她也只能不客气了。
孟祌咕哝道:“我睡不着,娘子答应过不轻言和离,方才却脱口而出,着实伤人。”
沈落田嘴角抽了抽:“那你想怎样,总不会是想让我哄你?”
“也……也未尝不可。”
“想得倒挺美!”
她懒得搭理他了,闭目养神。
孟祌就陪在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睡。
左右她双手被反绑着,不难受,却也挣脱不开他。
凌晨时,孟花玲听说昨夜发生的事,急忙忙跑到老村长家。
发现沈落田被关在柴房,她立即找孟秋玉和新村长,试图说服他们。
可若此事能说得通,孟祌昨夜早就说通了。
孟秋玉甚至半分颜面都不给的说:“黄道仙只擅长对付妖物,若沈落田是人,他是动不得她半分的,婶子没见他已伤得只剩半条命吗?只因他拿寻常人没办法,自知敌不过大祌哥便放弃对抗才被打成这样。”
孟花玲失望至极:“阿玉,你做过的那些事,说得严重些就是伤天害理!可婶子还屡次劝田田和明凤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大事化小,难道你就不能放她们一回?哪怕不要煽风点火,婶子也感激不尽了!”
孟秋玉冷笑道:“婶子,事到如今我还是把话跟你说明白吧!我跟沈落田,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即便不为了大祌哥,我也会要她的命。何况,她本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狐狸精,我何曾冤枉她!”
孟花玲心寒到血液都要冻结了,意识到此事沈落田乃至姜家都百口莫辩,跟孟秋玉更是多说无益。
她站在原地失神了好一阵子。
片刻后,她从村长口中得知他们午时才会将沈落田押去焚烧,便回家跟姜振新父女吃早餐。
姜振新腿脚刚好,方才孟花玲没让她去老村长家,让他在家照看俩孩子。
回家见孟黎不在,她心不在焉的问:“阿黎去哪儿了?”
孟惜道:“天刚亮狗狗就暴躁的跑出去,阿哥去寻它了,阿娘放心,狗狗可乖了,阿哥哄哄它就回来啦!”
“这样啊!”
孟花玲面色现出不自知的遗憾,手上做着韭菜盒子,心情很是沉重。
姜振新看她一眼,道:“惜惜,待会儿我跟你阿娘有点事去找村长,你自个儿在家要好好的。”
孟惜乖乖的点头:“嗯!那阿爹阿娘早点回来。”
孟花玲特地将早饭端到堂屋,姜振新还奇怪她为何突然换地方吃饭。
然而,早饭才吃完,姜振新父女就晕沉沉的,孟惜更是半句话来不及说就睡趴在餐桌上。
孟花玲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抱她回她的卧房。
这段时日,她听沈落田介绍草药,多少记得了几味。
不伤身子的情况下让他们父女沉睡个半日不成问题。
他察觉不对劲,可起身时却撑不住跌坐了回去,慌道:“阿玲,你、你可是在早饭里放了药?”
孟花玲回到餐桌边扶他回房,边走边说道:“相公,今儿的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收场,大祌便是有能耐带田田逃脱,往后也免不得要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姜振新的眼皮已越来越重。
“阿玲……你别……”
孟花玲顾自道:“这么多年我从未问过大祌的身世,可是每年清明,你遥遥祭拜父母却从未提及兄弟,大祌又算你哪门子的侄子呢?我想,他多半是你和姐姐服侍的那位东家的子嗣吧?”
“阿玲……解……药……”
她已扶他躺在床上,红着眼道:“当年姐姐宁死也要掩护主母,而你一路拼死抵抗追杀也从未想过抛下大祌自己逃命,想来,那位东家对你和姐姐都有大恩吧?我知大祌身份特殊,是决计不能这般东躲西藏的。”
姜振新手紧紧抓着她,还微微发颤,眼皮仍在挣扎。
“阿玲……别……傻……”
孟花玲忽然就笑了。
“相公,对不起,阿黎和惜惜就多辛苦你了。”
“……”
“大祌和田田都没有表面上这么乖啊,往后也全靠你啦!我原以为他们早已圆房,还想着咱们住上了新房田田怀宝宝也就不远了,没料到他们竟还分房睡,现在看来,我是没福气看他们当爹当娘啦!”
姜振新终于是抵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孟花玲看着他睡去,眉眼温柔,如同从她眼眶滑落到他脸上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