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田内心无比绝望,呵呵笑道:“哪个数的九倍是四开头的两位数,还用算吗?”
孟祌淡然道:“自然要算,我便是直接将答案告诉他,他也得正儿八经的算一个给我瞅瞅。”
她愣了愣,眼中重新浮起一丝亮光。
“你的意思是,你出题时,要的不仅仅是答案?”
“自然是要算术逻辑,过程方法。”
孟祌点头,又道:“只要答案有什么乐趣?科考之人,本就是奔着金榜题名去的,我就是让他知道答案,也明知算出来后有名有利,哪怕只是微名薄利他也够不着。”
沈落田暂时松了口气,但也只是一丢丢罢了。
“你如何确定他就解不出来?”
纵使出题换一套数字而不给出明显的提示,列个方程或方程组也就解开了。
孟祌看她一眼,扬唇笑时日光落在他黑眸里,闪亮闪亮的。
“同类的题连夫子都没解开,夫子还找了好几个朋友帮忙,一样没解开。”
想了想,又补了句:“对了,夫子的朋友中就有钱守信的老师。”
“当真?”
“不骗你,你昨儿来钱家时我便去打听了关于钱守信的一些情况,这才知他最尊敬的夫子跟我当年的夫子是好友。”
毕竟钱老太爷年迈又卧床,如今钱家是钱守信做主,他娘子要去钱家,他打听一二总是好的。
沈落田略感吃惊。
没想到他们不会解方程啊!
“大祌哥哥,连夫子都不会的题,你又是怎么学到的?”
孟祌似是想起了什么,黑脸上竟似乎发着光。
“当年我念书认字后看的书可多了,其中就有几本算术的。”
沈落田问道:“哪本?我怎的从来没发现家里有书?”
若是有,他们一开始练字时她也不必想出用写草药功效的法子了,直接照着书本写就是。
孟祌闻言,神色略微黯淡,看她一眼,道:“叔生病后,那些书全卖了。”
沈落田默了默,才道:“你当时一定很舍不得吧?”
他摇头:“也没有多舍不得,左右已看完了。”
沈落田没再追问了,权且放下他让钱守信答题免诊金的事。
本想聊开心的话题,却又突然想起孟秋玉的事情。
“大祌哥哥,方才在城里时,程少爷的火气似乎不小,还为了明凤的事带着伤也要骑马出来找咱们,你说,他会不会去找孟秋玉的麻烦?”
孟祌皱眉道:“程少爷只见过秋玉姑娘一回,跟明凤之间也不算很熟,应该不会吧?”
沈落田甩了甩脑袋,想起程搴兰动用私刑给明凤爹脸上刺字的事,心头有些不安。
她的预感也没错,程搴兰在城里跟他们道别后直接去找石正俢询问孟秋玉的事。
石正俢抵不住他质问,为免他深究扯出别的,只能告诉他孟秋玉如今进城会走的路线会去的地方。
程搴兰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应付自己。
“从孟家村进城能走的路我会不清楚?你说了等于没说!”
愤而离开后,他直接派人在孟家村进城和去钱家的岔路口守株待兔。
因是头一天,他亲自去。
万万没料到居然第一天就逮到人了,不知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孟秋玉运气太差。
不过,为免孟秋玉将此事算在姜家人或是明凤头上,他并未堂而皇之的露面,而是趁孟秋玉不注意凌空跃至马车顶。
孟秋玉察觉有异响,转身查看马车,并无发现。
程搴兰嗤笑一声,忍不住吊下一条腿来,还踢了踢马车厢外壁。
孟秋玉恍然抬头,吓得花容失色。
“什么人!”
大喊一声,还未得见他的正脸就被他洒出的药粉迷晕了。
孟秋玉在一个陌生的房里醒来,发现床前有三个光着膀子的粗糙汉子垂涎的盯着她,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汉子摊手指了一圈人,猥琐道:“小美人,哥几个都这样了,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啊——滚开!”
孟秋玉外衣已被脱了,这时哭天喊地也无人来救她。
那三个汉子得了人牙子的交代并不会真的玷污她的身子。
但三人同时上下其手也将她折腾得够呛,最后装作不小心纵她狼狈逃脱。
孟秋玉逃出来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撕裂的衣料露出的肌肤上还满布伤痕。
这副形象落在路人眼里,发生过什么一眼便知,本想好心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却冲人破口大骂。
“看什么看,给我滚!”
那人只好当做没看见默默走开了。
路人本就不多,她却边跑边骂,状如疯癫。
此处是城郊,住户少,她醒来时又是在一间无主的破屋子,跑了很长一段路才发现自己的马车被弃在路边都无人捡。
她拼尽全力才逃出来,身子乏力,费了好大劲儿爬了几次才爬上马车,之后又死命的赶车直奔石正俢家门。
石正俢眼下独居,她自打头一次以谢恩的名义找上他后便来去自如了。
这会儿不顾形象的冲进他家门,多少有几分博他怜惜之意,却不料,石正俢家里有客人,竟是程搴兰。
“石大哥……”
石正俢见她这副欲哭无泪的狼狈模样,愕然道:“秋玉姑娘,你这是、发生了何事?”
程搴兰没料到她竟会直接找到石捕头家里来,抱手看了看他们。
“我……”
孟秋玉看了眼程搴兰,没开口。
程搴兰道:“石捕头,你家里有要事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石正俢皱了皱眉。
今日程搴兰来了两次,头一次是问孟秋玉,这一次来又旁敲侧击的问些有的没的,就是想知道孟秋玉在他心里的位置。
眼下孟秋玉这幅样子就找上门来,程搴兰怎么看可想而知。
“程少爷,回头我再同你说。”
“静候佳音。”
程搴兰边往外走边摆摆手,走到孟秋玉身侧时目光毫不避讳、不带任何色彩的打量一眼她的衣着,眼中才露出鄙夷。
“这位大娘,平日里多做善事少作恶,当心现世报。”
孟秋玉凶狠的瞪着他,似乎在判断今日的遭遇是否他所为。
程搴兰耸了耸肩就大步离开了。
人一走,她就冲着石捕头哭道:“石大哥,是他,一定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