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祌困惑道:“难道是我们错怪了秋玉姑娘,沈小姐那个药方并非她提供?”
张氏当时一直试图混淆视听,说的话也不知真假。
如今沈落田又先后从程夫人和石捕头口中得出药方是石捕头从程府管家得来后转交给孟秋玉,本该翻篇的事竟越发的玄乎了。
“不管怎样,有一件事我是能确定的,那就是张氏后来那碗毒水,是她自个儿准备的。”
哪怕毒药是旁人给她,那也是她真的存了害人之心。
孟祌神色紧绷道:“如若秋玉姑娘跟她往来密切,咱们防着些也好。”
想不通的事权且放一放,指不定哪日真相就自己浮出水面了呢!
剩下一小段路,沈落田想闭目养神。
忽然想到明凤从今晚开始就要一个人在家,不免有些关切。
“明凤,你当玉簪的银子打算用在何处?”
她要当玉簪时沈落田本没想过问那么细,此时却不得不担忧起她的生活细节。
明凤心里没底:“那个家……已不是我的家,我想用这些钱重新找个住的地方。”
沈落田问道:“你心中可是有了盘算?”
明凤摇头。
孟祌道:“明凤,你一人住那边我们也不放心,你若不介意,今晚先住到竹屋来?”
胡有余养伤的那栋竹屋是两居室,她要搬过来也能住得下。
胡有余患恐水症的几率约等于零,这一点沈落田心里清楚。
只是对外她通常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明凤也并不担心胡有余得什么恐水症,更多的是顾虑女孩子的名声。
“有余叔在那儿,我住进去会不会不方便?”
沈落田道:“你放心,小根儿娘晚上会在有余叔房里照顾他,不会有事的。”
明凤这才点头:“等我的竹屋也建好了,我再搬。”
沈落田惊讶:“你当玉簪原是想用钱来建竹屋?”
“嗯。”
明凤知道姜家的竹屋有乡亲们让胡有余换地方养伤的歉意在里头。
姜家管他们这么多人几日的饭,还杀了头野猪,换成她建竹屋怎么也得备多些钱。
沈落田听了她的盘算,若有所思。
孟祌道:“娘子,有余叔养伤最多也不过百日,他总会回胡家的。”
这是打算让明凤在竹屋长期住着了。
沈落田没有意见,询问明凤,她也表示愿意住着。
商量好之后,孟祌驾马车进村便直接去甘家。
那屋子如今已不再是甘家了,而是王家的。
明凤收拾了娘俩的一些衣物和简单的生活用具。
孟祌两口子帮她搬上马车便一同回姜家。
回到家后,他们免不得要同孟花玲和胡有余两口子解释一番。
小根儿早上已经听说了甘四平被捕快带走,胡有余夫妇这会儿倒不是很意外。
只是大家都对明凤娘能做出此举感到震撼不已。
孟花玲得知明凤娘和离成功又入狱,也感叹了许久。
晚饭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明凤,你阿娘怎会想到要去县衙状告呢?”
从今日起,明凤住在竹屋,吃则是同姜家人一块。
孟花玲内心并无意见。
先前她只是不想惹上她爹那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如今甘四平已经被判流放五年,对于明凤,她也是怜惜的。
明凤没吭声,抬头看了眼沈落田。
沈落田也问道:“是啊明凤,探视你阿娘时我为了给你们娘俩多点时间说话都没能问你阿娘,她是如何想到去县衙状告的?”
明凤吃惊的看着她。
分明是她给阿娘指路去诉请和离,为何事后却要这样问?
阿娘听到他两口子帮忙找人时也是那般惊讶,难道沈落田是在做戏不成?
“大嫂子,你、不知道吗?”
沈落田心里有些怪异:“知道我就不会问了啊,明凤,你阿娘可有提到?”
明凤皱眉,想了想才迟疑道:“没……”
阿娘是不会骗她的,诉请和离定是沈落田出的主意。
昨夜沈落田明知阿娘已进了城还装模作样的帮她寻人,此时又故意来套她的话。
她为何要这么做?
明凤自认为身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别人图谋的。
除非姜家人觉得她太麻烦,为了避免日后被甘四平纠缠干脆怂恿她的阿娘去告状。
若是如此,他们可算如意了。
她爹被判流放,再也不会来骚扰姜家了,却可怜她阿娘要坐牢两年,而她在村里也成了更大的笑话。
沈落田做了这一切却不想让她知道,方才这么问分明是在试探她!
“明凤?明凤?”
沈落田察觉她发愣,晃了晃她的肩膀。
明凤陡然回神,放下碗筷道:“婶子,大祌哥大嫂子,阿黎惜惜,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先去竹屋歇息。”
她说完便跑了。
“明凤!”
孟花玲叫不住她,担忧她因为娘亲入狱的事寝食不安。
“这孩子,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沈落田道:“我给她留点饭菜晚些再送过去吧!”
饭后,孟黎兄妹洗漱完照旧跟孟祌一块练字儿。
沈落田不在,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孟祌。
那双越渐深邃的黑眸时不时便往竹屋的方向瞟去。
此时沈落田正在竹屋前的地面铺草席,铺好便拉着明凤一块躺下。
屋前的木架上放着一盏油灯,勉强照明。
不太亮,却能看清楚周边动静。
常言月朗星稀,今晚月亮没出来,星辰布满夜空。
自打沈落田穿越过来,这还是头一回能这般悠闲的躺着赏星星。
“明凤,你瞧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很美?”
明凤躺在她身边,姿势是乖巧又本分。
许久,她才道:“看不见光明的人,不论什么东西落在眼里都是黑暗甚至丑陋吧?”
沈落田直觉她此话出口仿佛一日之间长大了十岁。
“有星星的时候好好观赏,月亮只是被云遮住了,云开月明时又是另一番光景,谈不上哪方更迷人,只是二者不可兼得。”
她偏头看着明凤,又道:“明凤,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往好处想。你阿娘虽说要蹲牢狱两年,可相比于将甘四平吓走,的确是稳妥些。甘四平今早若溜了,你阿娘也没有状告他,他二人仍是夫妇,指不定他哪日又厚着脸皮回来纠缠你们娘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