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搴兰皱了皱眉，拽上他的胳膊就拉着他走人。
“你想看好戏？小爷我能让你好看，你不如看你自个儿！”
“诶唷，少爷你轻点，大庭广众下别动手动脚……”
沈落田见他们拉扯着走人，忽而唤了一声：“石捕头。”
程搴兰听见她叫人便松开了手。
石捕头勉强认得他们，回头问道：“何事？”
沈落田扬唇：“也没什么，秋玉姑娘托我转告一句话，上回的事，多谢石捕头。”
她是想利用上回石捕头解救孟秋玉一事试探他是否还得孟秋玉这号人。
不知是她太敏感还是孟秋玉的手真的伸得比她想象中长，她总得弄清楚才能安心。
不料，石捕头道：“哦，我都说了不用谢，那药方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哈哈，她不是谢过了吗？”
末尾那半句隐约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孟祌皱了皱眉。
沈落田脸色也冷了下来。
程搴兰见她脸色不好，又拽着石捕头离开。
“那个是非的女人？你竟跟她有来往，当心哪天她闹得你家无宁日……”
他边走边说，全然不看明凤一眼。
明凤始终沉默的站在一边，脑袋微垂着也不敢看他。
沈落田目光仍落在石捕头的背影上，道：“大祌哥哥，我给程夫人的药方，是石捕头从程府管家拿到后交给秋玉姑娘才辗转到了沈家。”
准确的说，是孟秋玉交给张氏。
而张氏利用那份药方给沈香葵制作药丸，才导致沈香葵身子抱恙。
孟祌想起张氏在沈府陷害她一事，皱眉道：“娘子，此事非同小可，回头咱们直接问问秋玉姑娘。”
沈落田暂时没有开口，示意明凤一块上马车。
折腾了这么久，马车从西城门离开时已是申时过半。
路上，明凤手拿着锦盒心不在焉。
沈落田知道她今日发生这些事心里不好受，也没找话跟她说。
可想起药方的事，她仍是忍不住道：“大祌哥哥，咱们若是直接找秋玉姑娘问个究竟，该如何开口？”
孟祌道：“当然是问她将药方交给了谁，是不是张氏，是的话，药方又是在哪个环节被改动。”
“益母草是在何时被加进去，这的确是关键。”
沈香葵的症状说到底还是因为药方多了益母草。
因为她的药方即便由煎服改为制作药丸而导致配比发生变化，也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副作用。
沈落田忽而失笑道：“不过，你觉得秋玉姑娘会说实话吗？”
孟祌神色凝重：“娘子是不是已经认定药方是她改的？”
她摇头：“我不确定，但我有强烈的直觉，即便真的是她，她也不见得会说实话。”
所以这一问，多半是多此一举，还打草惊蛇。
沉默中，明凤突然开口：“大嫂子，阿玉姐姐竟然私自改了你的药方吗？”
沈落田心急想跟孟祌聊出结果，也没刻意避开她，郑重道：“这只是我的直觉，明凤，此事不可再如上回那般随意泄露出去，明白吗？”
明凤道：“我知道，王家赔租金的事婶子已经说过我了，往后我不会再把你们的谈话说出去。可是阿玉姐姐今早还这般好心的送我进城，我实在不敢相信她是那种私自改动你药方的人。”
药方事关身体性命，岂能随意改动。
孟秋玉若真做得出来，那简直是人面蛇心了。
沈落田轻笑道：“明凤，我得知你脸上的伤是她打的时候，心中的感觉跟你是一样的。”
真不知道，孟秋玉下手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明凤窘迫道：“那是我自己傻才主动提的。”
沈落田道：“你心中焦急难免一时糊涂，秋玉姑娘可不傻。”
换做是她，她是绝对不会同意明凤这么做的，更遑论亲自动手打。
孟秋玉难道就没想过她脸上的伤很容易被看穿？
孟祌默默的听着，想起这些，背脊莫名爬过一丝凉意。
马车轱辘辘的在道上跑着，两边金黄色的麦浪随风波动，迎面的热风携着丝丝缕缕的麦香味。
马车里的女子都有些困倦。
孟祌心事却有些重，默了半晌忍不住问出口：“娘子，此事你作何打算？”
沈落田道：“暂且先放在心里吧！左右药方的事我已经撇清干系，张氏对我的敌意也已经暴露无遗，往后我提防着些便是。”
既然早料到孟秋玉会一口否认，她又何必多此一问。
想起上回孟秋玉扔掉药的事，她又补充道：“不过，大祌哥哥，当我决定暂时容忍一个人却发现那人在变着花样给我下套时，我会毫不留情的扒掉她的皮，任何人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经过上回的事，孟祌自然晓得她的脾气。
“娘子，我也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
“大祌哥哥将来定是个好丈夫。”
沈落田是信任他的，摊上这么个相公也算是她的幸运。
这个时代的夜晚几乎没有娱乐活动，地头里的汉子除了种地外就剩下榻上那点儿事。
所幸他们晚上还要练字儿，孟祌此人脑袋瓜里也从未想过要跟她发生点什么，也一直很尊重她。
她对他，从里到外都完全放心。
而孟祌听了她此话就不高兴了：“娘子言下之意，我如今还不是好丈夫？”
他们并非真正的夫妻，这话该如何收尾？
“你说是便是……”
沈落田含糊的说了句，脑子里还存着方才的话题，又觉得不对劲。
“不过，大祌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对比沈小姐服用药丸的时间，秋玉姑娘托石捕头拿药方的时间未免太早了。早到……他们理论上还未认识，而当时我给程夫人调理身子的事还没几个人知道。”
孟祌也觉得不对劲。
在他们看来，石捕头和孟秋玉应当是在他被绑去百花院那日才认识。
而沈落田给沈香葵诊脉时发现，她一早就服用药丸了。
也就是说，她的药方被改动后制作药丸给沈香葵服用的时间比孟秋玉和石捕头认识的时间要早。
“这可真是……头疼！”
沈落田捂了额头靠在车墙壁上。
明凤早已被他们绕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