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花玲见他要干架的姿态,忙上前道:“大福爹,凡事逃不掉一个理字,该谁的最后一个子儿不会少,但这账总要算完再结清不是?”
摘花生时孟祌已把出租地被王家挪地界的事跟孟花玲说了。
她当时就气得一口气闷在胸腔好半天无法纾解。
若非姜振新生病,他王家男丁再多又如何,敢轻易来招惹姜家?
沈落田眼瞧王元宝疯狂挑衅孟祌反而舒了口气。
要知道,孟祌可是经不起挑衅的人啊!
正想着,只见孟祌一把将王元宝的胳膊扭到他后腰连同腰带一块抓紧,另一手揪着他的后颈用力一举。
“啊啊啊,孟祌你要干什么!堂堂读书人居然想动手打人不成?”
“元宝叔高看我了,我并非读书人,而是猎人。”
沈落田觉得他这话太妥帖了。
猎人专打畜牲禽兽。
“我管你是什么人,是个人你就给我放下来!给我放下来,放我下来!”
王元宝的个头比孟祌小不了多少,眼下却是被孟祌轻而易举的举过了头顶。
他两腿一手在半空手舞足蹈。
孟祌纹丝不动,抓得死紧,气都不带喘的,半晌才平声问道:“元宝叔,你想怎么下来?”
沈落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事不关己般在一旁整理刚挑回来的两箩兜草药。
草药都带着些许土,连同昨日带回来的药苗可以种两畦地,待会儿吃过午饭就去种。
王元宝晓得孟祌惹不起,当即道:“自然是慢慢放下来,你给我快些!”
怎么下来,难道他还想被砸到地上摔个头破血流吗?
孟祌没有将他立即放下,道:“我好说,希望元宝叔也能好好说。”
“好说好说。”
王元宝软了姿态,落地后连忙退后几步离孟祌远远的,但心里还是不服气。
“你力气大了不起吗?方才振新媳妇也说了,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是你们毁了我的花生地,欠我王家的一百六十文今日无论都要赔上,否则咱就走着瞧!”
孟花玲见孟祌能应付,转身去安抚几个孩子。
孟祌道:“元宝叔,牛踩踏的花生是王家的,可踩踏的地儿却是姜家的。此事我直到昨日才发现,今日若理不清,明日我会亲自去那块地上放牛。”
届时可不只是踩踏花生那么简单了,他能把地给翻了。
撂狠话谁还不会?
王元宝一听,半天吱不出声来,眼咕噜转了转才道:“此事你去问吴家,是他们让我王家耕种的。”
沈落田暗暗翻白眼。
想甩锅给吴家,回头他再去吴家威胁一通,这事儿又成了吴家吃哑巴亏。
孟祌道:“元宝叔不必把吴家扯进来,谁耕了我姜家的地,谁承担。你若觉得不妥,不妨拉上你三个儿子跟我干一架,干完咱好去请老村长重新把地界定一定。”
王元宝脸色有些僵。
孟祌又道:“定了地界,这两年的租金也该结算结算,我瞅了眼,王家约莫占了三分地。”
他脑门儿清,几根手指装模作样的算了算,又道:“那一亩地是块好的,花生不低于八百斤的收成,吴家原本该给我姜家一百斤花生算租金。王家占了三分地,不问自取一年租金按四十斤,两年统共八十斤。这般算,减去姜家该赔的一百六十文,你们王家还欠我姜家四百八十文,也请元宝叔今日结清了。”
口气横嘛,现学现卖。
沈落田笑着对孟黎眨了眨眼。
学着点哟!
王元宝被他这一通账给算傻了。
“你这算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孟祌又道:“对了,吴家给姜家的花生还是晒过的,姜家给王家的一百六十文是按湿重赔,已算是优惠了。王家的家底大伙儿都明白,晌午能把钱送来吧?”
孟花玲也在屋门口扭头说了一句:“大福爹可要快些,姜家还指着这份钱买药呢!”
这一遭有些出乎意料,王元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支支吾吾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跑了。
沈落田想起吴钱氏说过吴家两姊妹险些被欺负,道:“大祌哥哥,你真打算拿了租金了事?”
孟花玲哼道:“就他那做派,今日若能把钱送来,明日太阳也能打西边出来。”
孟祌道:“不论他送不送来,话已出口,我便晚些再去趟老村长家。”
孟花玲解气道:“事情闹大了好,让大家伙都明白王家是什么样的。男丁多又如何,赶明儿看谁家姑娘愿意嫁过去!”
沈落田走近孟祌身侧,低声道:“大祌哥哥,你真不怕他拉上三个儿子找你干架啊?”
他低哼了一声,不足为虑的模样。
她提醒道:“别忘了那两个劫匪,你都没打得过呢!”
虽说那两人伤都比他重,可他到底也没能把他们彻底干掉。
孟祌皱眉道:“那两个劫匪长期练武又要钱不要命,应付起来是有些吃力。娘子既担心我,往后我把这两年荒废的功夫拾起来便是。”
“何须等到我担心,你时常打猎本就不该放松警惕。”
她正想问更多,孟祌却一副点到为止的模样哦了一声走开了。
一家人吃过午饭,又开始忙琐碎活儿。
孟花玲和孟祌在前院宽敞的地面摊开草编席晒花生。
沈落田叫上孟黎兄妹去后院种草药。
这时,明凤又来了。
“大嫂子,今日不去摘果子了吗?”
沈落田道:“改日再摘,太多了马车也装不下。”
“这样啊!”
明凤看了看他们,似乎还不想走。
回到她那个家,她坐立不安。
沈落田道:“明凤,你这会儿若没事干,不妨也来帮大嫂子种草药,大嫂子给你算工钱。”
“谢谢大嫂子!”
明凤乐坏了。
因药苗长得不高也不重,沈落田两次挑回的数都不少。
尤其是第二次,她只身一人几乎是徒步走做做样子,连山都没进去,只在山麓逛够时间就返回,临近家门才把担子从空间放出来挑进去。
这会儿四人一边除草一边种草药浇水,也能忙到日落。
孟花玲和孟祌刚把地上的花生收起来,家里又来了客人。
“除了阿玉外,许久没人愿踏进姜家大门,今日是怎的了,送走盗匪又来恶棍。”
她低声说完就扛最后一袋花生走开了。
因为来人是明凤爹,只因他对家里人的所为同恶棍也没两样,孟花玲也不愿应付。
孟祌则是招呼道:“明凤爹是来接明凤回家吗?”
这时沈落田正好带着孟黎兄妹和明凤回到前院。
对于明凤爹,孟祌并未称他一声叔,可见孟祌对他有多不齿。
“嘿嘿嘿,是,倒也不全是。”
明凤爹笑眯眯的说完,看了眼明凤。
明凤一个哆嗦,差点躲到沈落田身后,临了又觉不妥,小身子生生僵住了。
“阿、阿爹。”
“嗯。”
明凤爹人也很瘦,但他同王元宝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瘦法。
王元宝是为了养活一家子干活累瘦的。
明凤爹却是喝酒闹事伤人伤己又胡思乱想多了才瘦的,在家里面对明凤母女时只当自己是天皇老子啥都不想干。
这会儿凶着脸应了明凤,又转头对孟祌笑道:“大祌啊,明凤的工钱啥时候能结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