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陵抿紧唇角，目光沉沉的看着红绫。
红绫笑着笑着，眼角溢出泪，后退一步，缓缓摇头，“赤陵，你可想过有这一天？”
赤陵沉默着，心底蓄积杀意，他要杀了苏灵沧，都是因为她！
“你是我的妖兽。”红绫目光哀伤的看着他，正因为他是她的妖兽，所以红绫在炼蛊时滴入了自己的血，悄无声息种在红绫身上，许是他太过信任她，又或是别的原因，让这一切发生的如此顺其自然。
赤陵缓声道：“你杀不了我。”
场面忽然变得混乱。
就连赤陵身边的小妖，没有他发话，他们不敢动红绫。
苏灵沧在台下，以一己之力击退那群小妖，朝赤陵那处飞去。
但她被流月拦住了。
流月嗤笑：“这段时间你装得挺像的啊。”
“少废话。”苏灵沧道。
紧接着，天空一阵狂风卷来，伴随着两条蛇，流月眯起眼睛望着天，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你看，她还不是来了。”
苏灵沧仰头看天，竟是挽月和姬丞，她眸光微凝滞，捏紧剑柄，朝她一剑斩去。
流月因挽月出现而失神，差点被伤。
挽月落在她身侧，温顺的攀附在苏灵沧身上，“主人，我来了。”紧接着，她动作僵住了，蛇尾轻点苏灵沧丹田处，竟没有内丹了。
那双嫩红点眼睛微眯起，扭头看向苏灵沧正前方的妖，眼底戾气丛生。
不待挽月开口，流月撇清关系，“不是我做的。”
苏灵沧轻轻触碰挽月的额头，“回去再给你说。”
挽月点头。
“挽月，你竟与姬丞待一处！”语落，流月迅速朝姬丞攻去。
挽月道：“主人，我去会会流月。”
苏灵沧：“好。”
“师妹！”
苏灵沧闻声看去，为首的竟是林云夙一行人，以及长青山其余弟子。
苏灵沧失神，没能反应过来。
“主人，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坏事，你还有我们。”挽月道。
“是，师妹，你还有我们！”夙文喊道。
苏灵沧眼眶红了一圈，“谢谢你们。”她眺望远处御剑飞行而来的同门弟子，心中不无感激。
一侧的白吾在看见林云夙时，已然起身去对付他。
林云夙自然不是吃素的，有周掌门为他疗伤，又勤加习武，为的便是杀掉这淫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苗桑吹笛驭尸，掠连率先对上苏灵沧，房明烬不再装作被控制，当即施法困住掠连。
苗桑脸色大变，苏毓河怎又不受她控制了！
“苗桑。”房明烬眸光眼底染上愠怒，“这些年来作下的恶事，是时候偿还了。”
苗桑闻言，大脑一片空白，目光呆滞的看着房明烬，“房，明烬？”
房明烬不似苏毓河，用锋利的爪牙去撕咬，反倒手持长剑，眉宇间皆是肃杀。
无人困住苏灵沧，台上红绫迟迟没有动手，苏灵沧一步跃上台，站到红绫身侧，“赤陵，受伤罢。”
赤陵指尖微动，低声笑了一声，“苏灵沧。”他抬眸狠狠的看向苏灵沧，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嘴唇微启，念了一串咒语。
四面八方涌入蛇。
数量之多，足以令人胆颤。
“把她，杀了。”
赤陵一声令下，贴身妖兵出动，直接攻苏灵沧。
苏灵沧大喊：“红绫姐，你还在迟疑什么，快动手啊！”
红绫长鞭化为剑，指向赤陵，心脏蓦然缩紧，疼得她捂住胸口提不起剑，“赤陵，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为你下了情蛊啊。”赤陵红着眼笑出声，“这般吃惊做甚？红绫，你爱上我了，你心里有我。”
“胡说！”红绫捂着胸口后退，脸色苍白，调整呼吸，确实是情蛊，一旦她对赤陵起了杀意，便会心如刀割的疼，她紧紧攥住拳头，“我要杀了你！”
“明明你已经爱上我了啊。”赤陵红着眼低喃，“我给你种下情蛊这几日，你都没有疼，你心里是我的啊。”
“住口！”红绫痛苦的喊，“有没有你又如何，你欠我清灵镇的数百条人命，与这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语落，她心口再次不受控制的攥紧的疼。
“你只要爱我，便不会疼了。”赤陵喃喃道。
有无内丹的差距终究还是有差距，苏灵沧与那妖兵几番交手，竟有些吃力，胸口处隐隐作痛，终究还是伤口未痊愈。
她眼见红绫姐要杀赤陵，却迟迟动不了手，咬牙击退妖兵，迅速冲向赤陵。
剑锋指向赤陵，然而在下一瞬间，她被赤陵腹部的妖丹的反噬能力所伤。
赤陵一手迅速掐住苏灵沧脖子，厉声道：“都是你，都是你！”
不知赤陵何时恢复了力气，红绫瞳孔骤缩，“赤陵！”
正是因为这道叫唤，让赤陵迟疑了，房明烬画下一道黄符，直直对准赤陵。
黄符打在他手腕，当即烫得他手腕掉了一层皮，他甩掉苏灵沧，房明烬抽出身来一手搂过苏灵沧的腰肢。
赤陵蛇尾迅速卷住红绫的腰身，把她往前一带，花色瞳孔注视着她，作势催眠红绫。
“红绫！”
红绫在台下看见了顾霄的身影，眼眶红了，“顾霄……”当即吐出一口血。
赤陵嫉恨道：“你莫看他，莫念他！”
顾霄食了罄姬半碗血，现下一身力量，当即跃上台，朝赤陵攻去。
“顾霄哥怎么来了！”苏灵沧着急道，若他出事了怎么办！
“阿沧，你现在不宜用武。”房明烬为苏灵沧疗伤，缓声道，“人各有命，你阻止不了别人宿命。”
苏灵沧错愕的看向房明烬，“你什么意思？”
“红绫体内有赤陵的妖丹，再加上中了情蛊。”房明烬道，“对赤陵生出了情愫。”
苏灵沧登时如坠冰窟，摇头：“不，红绫姐心里的人，是顾霄哥。”
“心中有两人。”房明烬点了点头，“很痛苦。”
苏灵沧生出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就在她出口的一瞬，便听见红绫崩溃的哭喊，“顾霄！！”
苏灵沧僵着身子扭头看去。
红绫长剑插在顾霄胸口，她不知所措抱着倒下的顾霄。
“你，早料到了。”苏灵沧眼里一瞬涌出泪，“你知红绫姐会受赤陵控制，为何不告诉我？！”
“人各有命，改变不了。”
罄姬当即一掌击中红绫肩膀，怒道：“他为救你而来，你却伤他！”语落，焦急的割血滴落在他唇间。
可红绫的剑不是寻常的剑，几乎要了顾霄一条命。
“绫儿，到我身侧来。”红绫悲痛的神情渐渐被空洞取而代之，缓步走向赤陵。
“挽月，快去救顾霄哥！”苏灵沧喊。
没想到赤陵竟然给红绫下了情蛊，苏灵沧愤怒的攥紧拳头，欲要冲上前去与赤陵拼命，却被房明烬牢牢扣住肩膀，怒吼：“你放开我！”
“你现在不宜动手。”房明烬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呢？”苏灵沧很快冷静下来，眸光冰冷的看着他，“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带你和掠连离开。”房明烬道。
“房明烬。”苏灵沧眼底浮起泪意，笑了笑，“你与毓河最初的状态的挺像的。”
她的视线落在他胸口，深吸一口气，“他们因我而来，红绫姐受了多年的折磨，你叫我就此作罢？真是好笑。”
“你带她走罢。”
“你莫这么说。”房明烬蹙眉，“我早算过，红绫与顾霄命中注定，要经此一劫。”
苏灵沧摇头，挣脱他的手心，“我不会离开，松手。”
房明烬注视她半响，无奈叹气，“好。”他松开她的手，唤来掠连，一剑击退苗桑，将她手里的孩子抱走，带着掠连离开。
苏灵沧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眸光黯了下来，走到苗桑面前，半蹲在她眼前，伸手便是一探。
苗桑作势后退，不让苏灵沧触碰她。
苏灵沧却牢牢扣紧她的手。
“我求求你，帮帮我，我阿爹他们要我成为毒物，我不要啊！”
“好，那我，带你离开？”
“桑桑，房家的人可好了，等我找到姐姐，定要姐姐好好来报答他们。”
“是吗？我想去房家看看。”
将苗桑老底探得干干净净后，苏灵沧轻颤睫毛，视线落在苗桑身上，“恩将仇报的垃圾。”
苗桑惊恐的看着苏灵沧。
苏灵沧起身，面无表情挥剑，朝她一挥。
苗桑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苏灵沧一剑封喉。
苏灵沧拿起苗桑的龙骨笛，递到唇边吹响。
本与群尸作斗的弟子总算能歇了一口气，苏灵沧驭尸咒不是很熟练，但也能勉强控制一些尸，地面的毒蛇被挽月扫尽。
挽月被流月缠得分不出身来去救人，林云夙最终还是落败在白吾手下。
苏灵沧及时接住白吾的攻势，林云夙才险些保住一条性命，咬牙与他打斗。
“流月。”挽月被流月缠得烦躁，又见他们落了弱势，心生主意，蓦然开口，“你与我主人作对，便是要与我断关系？”
流月当即反驳：“当然不是。”
“我们的事，回头再商议。”挽月缓声道，“现下，助我主人报仇。”
流月微微迟疑。
挽月眸光渐渐冷下，“否则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姬丞道：“流月，没有妖像你这么求偶，学学我。”
流月闻言，挑眉一笑，“行啊。”说变脸就变脸，当即去缠住白吾。
苏灵沧抽出身来，看向挽月。
挽月朝她点头：“主人，放心去吧。”
苏灵沧点头，飞向赤陵。
红绫站在赤陵身侧，宛若傀儡。
顾霄被罄姬吊着一条命，喂血都给喂得虚脱了。
“没有内丹，胆敢来放肆。”赤陵冷笑，一手落在红绫肩上，“若再不束手就擒，我便杀了他们两个。”
苏灵沧提剑刺向赤陵。
赤陵未料苏灵沧忽然动手，为避免伤到红绫，把她推往一侧。
苏灵沧朝空中一跃，瞳色悄然变紫，全身灵力汇聚丹田，没了内丹又如何，赤陵，她照样杀！
赤陵化作赤蛇，缠住苏灵沧腰身，欲张嘴咬下。
苏灵沧艰难挣脱，朝他蛇身刺去。
“红绫……”顾霄身体极虚，朝一侧的红绫喊。
“红绫红绫红绫！我喂你那么多血，你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吗！”罄姬骂道，“死心眼的家伙！”她把顾霄轻轻放靠着墙，走到红绫面前，看这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妖了罢。
毕竟她体内有整颗妖丹，仰头看向那条赤蛇，没想到那条赤蛇还蛮舍得，竟然给她整颗妖丹。
她对上红绫的眼睛，瞳色诡魅，缓声道：“喂，去关心关心那死心眼的家伙罢。”
红绫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神采，转了转，落到顾霄身上。
她手脚冰凉的朝顾霄走去，蹲在他面前，“傻子，你还回来做什么？”
顾霄眼角溢出泪水，“我放心不下你们。”
“顾霄哥，是绫儿对不住你。”红绫红着眼，俯身朝顾霄唇上落下一吻，含着笑的眼蓄积泪水，撕下裙角一块布，遮住顾霄的眼睛。
顾霄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虚弱的低吼：“你要做什么！”
红绫起身，松开顾霄的手，朝罄姬看了一眼，“劳烦你了。”
罄姬眼底一闪迟疑，微抿唇角，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去罢。”
红绫走下台，仰望空中在与苏灵沧打斗的赤陵，笑了笑，泪珠从眼角滚落。
对赤陵的感情，很复杂。
这些年，她从未忘记顾霄，但经历了那些肮脏的事，是赤陵陪着她照顾她，她爱顾霄，但对赤陵那些感情，她道不清也说不明，直到今日，情蛊种在她身上，说明了一些东西，她了然，却也觉得觉得恶心。
她对不住顾霄，也好累。
她曾以为回去寻顾霄，便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回不去了，这便是报应罢。
她报错仇，误杀了金玉，那个骄纵却一针一线缝制纱裙送给她的女孩儿，杀了金虎的孩儿。
因为情蛊，别说杀赤陵，连伤他的心思都不能有。
赤陵的妖丹在她身上，她不想死前还带着他的东西，她欠顾霄的情谊，只能下辈子再还他了。
“阿赤。”红绫仰着头，“你真的爱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