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郴闻言,愣住了,僵尸也能怀孕?
红绫是阿沧在妖界的牵挂,若她出了事,阿沧会难过的,可阿沧要怎么办?
“你去寻她。”红绫深吸一口气,双目泛着红血丝,颤声道,“一定要将她寻回来。”
苏毓河闻言,郑重的朝红绫点头,“我一定会寻回她。”语落,转身拔脚离去。
江郴欲要跟上苏毓河,意识到苏毓河不愿带上他,便止住了脚步。
虽然他也想去寻苏灵沧,可在这片地方,不似人间,他处于弱势,跟苏毓河离去,说不定还会牵累他。
红绫收紧手里的珠子,转身朝屋里走,赤陵唤来心腹,让她安置江郴住处,自己跟红绫进了屋。
“便是这珠子。”红绫道,“当初他们怕我死,想将我炼成尸,再入那洞里拿这珠子。”
红绫陷入回忆,当时她被扔进洞里,侥幸有赤陵护她,分出半颗妖丹炼制成假珠子给他们,毕竟是半颗妖丹,金虎吞噬了妖丹自会妖力大增,自然也坐实了她是转世之神的身份。
因果轮回,终究还是苏灵沧寻来了这珠子,这群恶妖为这珠子,为他们的野心屠尽清灵镇的族人,如今她便用这珠子将他们杀尽!
“绫儿,莫慌服它,你有了身孕,不宜吃这个。”赤陵道,“这孩子,你要如何处理?”
红绫的视线落在她腹部,目光冰冷而又嫌恶。
“如今金玉已死,苗桑兀自推测凶手阿沧杀的,金虎定会大肆搜寻阿沧。”红绫的手落在腹部,“它留不得。”
赤陵沉默了,他自然不愿红绫怀上别人的孩子,可由于红绫修炼过于激进,也不知道去掉腹中孩子对她的修为会不会有影响。
“自然。”红绫冷笑,“它的存在也要有它的价值。”
赤陵自知阻止不了,缓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小心些罢。”他的视线落在红绫手里的珠子,而后若无其事的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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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卷入泥沼里时,鼻腔耳中灌入泥,苏灵沧挣扎,却发现浑身沉得她抬不起胳膊。
她全身开始变冷,漫天恐惧感侵袭她脑中。
渐渐地,她沉入底部,背脊被什物硌到。
“这,这地面怎么是软的啊!”
“是啊!他们把我们扔在这里干什么!”
“呜呜呜……咳,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苏灵沧眼角溢出泪,大脑开始变得浑浊,阿爹阿娘,甚至是清灵镇的族人,他们惊恐绝望的神情清晰的不停的涌入她脑海。
饿了六天,受了伤的族人病死在里面,与尸为伴,与绝望作斗争,最终被泥面吞噬,化为一堆白骨。
苏灵沧的心口撕裂的痛将她整个人淹没,难怪红绫姐他们回清灵镇后,没有寻到他们,他们受了伤,临死前还受了非人的痛苦。
她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任那些恶妖逍遥自在,留红绫姐一人苦苦支撑吗?
还有毓河,她的毓河,若她不在了,毓河要怎么办?
百般思绪涌上她心口,她指尖微微颤抖了片刻,她缓慢而又用力的提起力气,被卷入泥面前她封住了呼吸穴,让她窒息的是那些泥面压住她胸腔。
“呜……阿文哥哥,我怕。”
她又碰到别的尸骨,不是清灵镇的人,他们不仅是抓了清灵镇的人,还抓了别的地方的人,真是恶毒至极。
“喜儿莫怕。”阿文搂紧怀中女人,安抚道,“过几日,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他们要寻的人,便会放了我们,莫怕,莫怕。”
“那人好可怕,竟还生得一条大大的蛇尾巴。”
喜儿与阿文是新婚夫妻,刚成亲不久便被抓来这儿,原因无他,也是他们那地传出有人出世有异兆,不仅是他们,就如林苏。
他们四处搜寻转世神人,只为为己所用,夺去人间。
“怎么又是一堆没用的人。”
由喜儿的视线看去,洞口上站着蓝衣苗饰的女人,以及一个人身蛇尾的男人。
“再找不到,我在金虎那的地位定然会有所影响。”苗桑朝身旁的人不快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罗盘显示转世神人便在清灵镇。”
“别担心,殷孚不是抓来一个女子,我看她有修炼的潜质。”
“什么意思?”苗桑抬眸看去。
“既然寻不到神,便造一个神,金虎还能看出来不成?”
苗桑迟疑:“如此一来,那女子会听我的话?”
“呵……”蛇身乃赤色,花色瞳孔染上邪气,他半蹲在洞口,挑眉道:“这不是,有我吗?”抬手一挥,洞口便不见了。
地面开始凹陷,喜儿和阿文发出绝望的惊叫,最终如她的族人一样,被吞噬了。
赤陵。
竟然是赤陵!
回想起红绫姐与他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红绫姐厌恶妖界的一切,赤陵恐怕是她唯一的可信的妖。
就算红绫姐不说,苏灵沧也能从她眼中看出,她待赤陵是自己人,她当赤陵是妖界唯一可信赖的妖。
若红绫姐知道这是他们一手策划,该有多绝望。
这样说,她从赤陵那探来的记忆,是被篡改过的?
也是,红绫姐许是与他提过她,他们提前准备了一手呢?
赤陵,难道他眼里对红绫姐的情意,也都是作假的吗?
好一招借刀杀人!
苏灵沧丹田处源源不断凝聚内力,她不能死,绝不能死,金虎伤了清灵镇的人,可真正的凶手,是赤陵,是苗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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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毓河寻了两天,仍旧寻不到半点踪迹,他与苏灵沧解了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他很焦灼,焦灼得两只眼睛发红,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阿沧。”他不知所措的,难过的喊,“阿沧,你在哪儿?”
“傻子,挽月不是能感应到她吗?”
许久未响起心魔的声音,让苏毓河微愣片刻,是啊,挽月与她有心灵感应,说不定挽月有办法!
“你为何才出声?”苏毓河边想,边往回走,他要去蜃沙寻挽月,“我寻了阿沧那么久,怎么才出声。”
见苏毓河情绪不好,心魔好声道:“我乃你心魔,得等你生了心事,我才出现。”再说,这是它想不想出来?不是谁把它给灭了吗?
紧接着,山谷处传来一声巨响。
“嘭!”
就连地面,震了三下,晃得苏毓河身形不稳,往后一倒。
但来不及思考别的,他迅速爬起来朝前看。
原本一片平地的山谷裂开一条缝,一道影子跃至半空中,他痴痴的望着空中人。
是阿沧,是他的阿沧!
苏灵沧稳稳落在地上,张嘴便是一吐,吐出一滩酸水。
苏毓河朝她跑去。
苏灵沧抬头看去,毓河看起来跟哭了似的,浑身脏兮兮的的朝她冲过来。
苏毓河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人儿,“阿沧,你没事。”
苏灵沧瞳色渐渐化为浅褐,缓缓抬手抱紧苏毓河,全然放松的倒在他怀里。
为了逃出那泥沼,她全身的力气仿佛用尽了。
苏毓河见苏灵沧瘫软在他怀里,慌了神,“阿沧,阿沧,你怎么了!”
“傻子,她太累了,在休息。”心魔再次忍不住出声,“先把她带回客栈休息。”
“不能回客栈。”苏毓河沉声道,“不知从哪儿传出的消息,竟说阿沧杀了金玉。”
苏毓河想了想,这几日,他也去谷底寻过阿沧了,那谷底没有大妖,还有间小妖筑巢的屋子,先带阿沧去那儿休息罢。
想着,他拦腰抱起苏灵沧朝谷底一跃。
他摘下苏灵沧腰间的乾坤袋,从里面掏出毯子铺在木床上,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小妖被苏毓河铺天盖地的尸味压制得不敢动弹,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毕竟眼前的男人还杀了这块的大妖。
苏毓河回过头,威胁道:“莫把我我们在这的消息传出去,否则我杀了你。”
小妖连忙摇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苏毓河驱使小妖打了盆干净的水,遣退小妖,给她擦脸,以及其他的地方。
现下没有挽月可以帮苏灵沧换衣服。
那小妖还未分化,也不知它是什么妖,女尸动作不如他麻利,苏毓河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动手。
苏灵沧全身是泥,睡起来肯定不舒服。
苏毓河解开苏灵沧衣带,咽了咽口水,眨眼睛,他这是为阿沧着想,绝没有非分之想。
给苏灵沧换完一身衣裳,苏毓河当即出了屋子冷静,幸而他是尸,若他是人类,恐怕清俊的脸庞早已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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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虎痛失金玉,情绪变得极为狂躁,让一众手下忐忑不安极了。
结果接二连三发生些不好的事,让他更加狂躁。
只有红月使者才能安抚主君,他们不无不希望红月使者腹中孩子快些出世,弥补主君心中的伤痛,就连待红月都小心了不少。
自然,苗桑频繁被小妖请去给红绫安胎。
苗桑为红绫把脉,“情况稳定。”
红绫抬手托腮,低声道:“苗使者,我听闻,你在凡间欲对我阿沧下杀手。”
苗桑蹙起眉头,红绫与苏灵沧有关系她早知道,未料红绫竟然主动捅破这层窗纸。
红绫抽出长鞭,脸上的笑意愈加浮夸,抬手便是朝苗桑一挥。
苗桑见状,肩头红蛇迅速张嘴欲咬长鞭,哪知红绫收回鞭子,纤细的手腕很快多出一道咬痕。
若是别的东西咬伤红绫,倒是没什么,可这是苗桑的红蛇,吓得妖仆尖叫,迅速跑去找金虎主君。
“呵。”苗桑冷笑,“赤陵在你身边多年,你早已对蛇蛊免疫,又何必……”
红绫捂着腹部,脸色煞白,毕竟是人与妖的结合,它的存在本就不合理,更何况她早已经服下药。
感觉到源源不断的血流出,红绫如释重负,朝苗桑冷笑,“苗桑,这笔账,我会慢慢地跟你算。”
仅在一瞬,这孩子就不在了,苗桑懂了,红绫要拿她开刀了,脸色微沉,朝红绫看去。
准确来说,是红绫身后的赤蛇。
那条赤蛇朝她摇头。
紧接着,金虎的手下把她押走了。
赤陵上前扶住红绫,“可还好?”
红绫深吸一口气,从袖口里拿出珠子,张嘴吞下,当即她丹田处暖意蔓延四肢,“扶我去躺着。”
“那血……”赤陵看着地面的血迹,“我去处理。”
“不用。”红绫缓声道,“我要让他看看,自己的孩子。”
赤陵身形微僵,“金虎待你不薄,难道你……”
红绫的声音沉下,“滚。”
赤陵化为小蛇,缩到红绫枕边,“是我说错话了。”
金虎来时,望着地面那滩血,陷入片刻沉默,走到床边,一手捞起红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是我大意了,那毒妇竟然害了我们孩儿。”
红绫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
“我们日后还会有的。”金虎道,“你没事便好。”
“过几日便是我们大婚了,可是我们的孩儿。了……”红绫道,“是红月没护好孩儿。”
金虎不语,搂紧红绫。
赤陵花瞳沉下,悄然溜走,去了地牢。
“那疯子想做什么?”苗桑问,“那颗珠子拿到了?”
“还未。”赤陵站在苗桑面前,“苏灵沧已死,你再等等,待我们杀了金虎,这妖界便是我们的了。”
“呵,你倒是护着那疯子。”苗桑嗤笑,“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啊赤陵。”
“她性子多疑。”赤陵道,“你且先受些委屈,日后再补偿你,不过。”
“不过,我不能动那疯子?”苗桑嘲讽道,“我倒是没料到,赤陵还动了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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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婚期,金虎脸上不见丝毫喜气,一脸阴霾的坐在主座上。
下属道:“定是红月,望主君相信在下!”
“是啊,除了红月使者着那布料,别无他人了!”另一个下属附和道,“小主君爪缝里发现的布料,绝对错不了。”
“红月使者身上的杀戮气息越来越重。”另一位较为年长的大妖道,“主君,难道你就没察觉到她不对劲吗?”
先是金玉出事,后是红月流产,他身边的亲近小妖,离奇死去,就连他的孩儿,都死了俩个。
杀人凶妖手段高明,让他们抓不到把柄,直到他第三子死了,爪缝里遗留红衣布料,这布料是他专派人去东区的蚕妖编织,仅他最宠爱的妹妹金玉和红月独有。
他沉着脸,起身朝红月的屋里走。
若真的是她,他绝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