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妃将公主受伤的消息一直封锁着,把她安排在一处隐秘的偏殿里,命几个伶俐的宫女二十四个时辰贴身伺候着,并叮嘱懿和宫的人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直接灭口,此时的慎妃就像只护崽的母狼。
“杏儿,你几岁了?”慎妃看着模样俊俏,手脚麻利的宫女不禁想起允辙交代给她的大任务。
“回娘娘,十七了。”这姑娘倒不胆怯,不像其他宫女见主子总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
“哦,可认字?读过些书?”慎妃心中窃喜。
“回娘娘,认字,也读过一些书,不过皮毛罢了。”
“家中还有何人啊?”慎妃喜笑颜开的打量着这个姑娘。
“回娘娘,家中还有父亲,母亲,兄长,妹妹。”
“可有在宫里当差的?月银够糊口吗?”
“回娘娘,父亲,母亲已年迈,随兄长和嫂嫂在城外的庄里种了点田,妹妹在淑秀宫当差,家中今年刚诞下双生侄女,我和妹妹的月银几乎都会送回去贴补家用。”
“杏儿,本宫问你,若有一条路可以让你脱了贱籍,享受荣华富贵,让你的家人也鸡犬升天,你可愿意?”
“回娘娘,杏儿当然愿意!没有人想一辈子为奴,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是,杏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姑娘还真是心直口快。
“好!有这心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本宫让你代替九公主去南国和亲做王妃,所嫁之人是南国二皇子,你可···敢应?”慎妃目似剑光。
只见那杏儿“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娘娘,奴婢不敢!这是欺君之罪!奴婢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她本想这慎妃如此盘问,应是觉得她模样出众,可配给哪个官宦家里做个小妾什么的,万没想到是让她代替公主去南国和亲,这么大的事岂是她一个贱奴能做的?
“你也不必惊慌,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但你若应了,非但不是欺君,反而是替主上解忧,也是主上的意思,宫里上下都知道,九公主是主上和我的心尖肉,哪舍得让她离开我们呢?再说这份荣耀对我的泽娜来说并不算什么,可你不一样啊!你若去了,且不说是主上和我的恩人,更是你们家的活菩萨、摇钱树啊!这泼天的富贵你们家多少辈子都享不尽的!你······还要拒绝吗?”慎妃循循诱导着杏儿。
“奴婢···奴婢不敢!”杏儿毕竟只是一个宫女,她所能考虑的只是会不会掉脑袋,太深远的问题她也想不到。
“嗯···你说你不敢啊!可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这······该怎么办呢?我是先封了你的口呢,还是····哦,不,这么大的事封口可不行,那是要···灭口的!”刚才还笑脸盈盈的慎妃马上换了副狞恶的面孔。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听娘娘的,娘娘让奴婢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绝不违背!求娘娘饶命!”一听灭口,姑娘岂能不怕,那是怕到了极点。
“好!早听话不就行了!呵呵呵···快起来吧!你这下就是本宫的公主了,哪能随便跪下哭哭啼啼呢!来,擦擦这张漂亮的小脸,笑一笑,让本宫瞧瞧!”慎妃将那吓的浑身发抖的杏儿扶起,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露出一副假惺惺的慈母笑。
“这就对了!瞧!笑起来的模样多像我的泽娜啊!美极了!明日起你便随我学习一些礼法规矩,你与你的家人,切记八个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白了吗?”慎妃笑里藏刀,很是瘆人。
和亲之事已成定局,双方使者交换了意见,签订了和平协议,南国世子钟离和北国公主“杏儿”一个月后就将动身前往对方的国家。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泽娜能够体面的嫁进将军府,慎妃对外宣称,因九公主远嫁,主上怕她思女成疾,身前无尽孝之人,故让其从母家挑了位百伶百俐的小侄女认了干女儿,独立府邸,封为念香郡主,并将这念香郡主赐婚给大北国最威猛的龙虎卫上将军,一系列天衣无缝的谎言织成一个大网,套住了插翅难逃的完颜煜。
公主要和亲,将军要娶亲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宫里宫外,人人都说这九公主英勇无畏,顾全大局,是北国子民的大恩人,也说这完颜将军能获此殊荣,被主上亲自赐婚,也算是门当户对,实至名归,英雄就该配美人!
自从皇上的一道圣旨下到将军府,这将军府也是一片喜气洋洋,乌珠夫人的精神一下抖擞了起来,每天祈福念佛的次数更多了,她认为定是佛祖开恩才让她的大儿子终于配了一门好亲事,还是御赐良缘,虽未与那过门的儿媳妇见过面,但人家堂堂一个郡主,还是慎妃娘娘的亲侄女,能差到哪儿去?定是人中龙凤呢。
“煜儿!娘这心终于是放下一半了,就等你这郡主夫人过了门给咱完颜家开枝散叶喽,和你一般年纪的那些门中兄弟,人家的儿女早就成群结队的去书院读书了,你啊!总算是开窍了!哈哈哈···”乌珠夫人这几天红光满面,一提起这桩亲事就喜不自禁。
“母亲高兴就好,儿子也放心了。”完颜煜能说什么呢?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慢慢体会。
“大哥,你瞧你这一副苦瓜脸不像是娶亲,倒像是去奔丧!莫非是我那新嫂嫂不合你心意?哈哈哈··”完颜烁打趣着完颜煜,话虽难听,却形容恰当,完颜煜此时的心情,的确不亚于去奔丧。
“去去!快呸呸呸!这小子嘴里怎么就没个好话呢?你是盼着我死啊!你大哥愁也是能理解的,你说咱们这将军府,虽说院大屋多,气势不小,可是侍从稀少,内饰简陋啊,人家这娇嫩的郡主嫁到咱家,不嫌寒酸呐?要我说,不如趁这段时间好好布置布置,该添加的添加,该修整的修整,怎么样啊?”
“母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那郡主本也不是什么奢靡家庭出身,只是被主上封了名号而已,一切还是从简好了!省的招人口舌说咱们当真是高攀了!”完颜煜哪里想从简,他简直是想逃婚。
“都听你的!你定比我们了解亲家家势,我明日就去王母庙求些多子福袋来,好挂在你们婚房里,保佑我明年就可以当祖母,哈哈哈···”
“母亲,我营中还有些要务处理,先去忙了。”完颜煜行了礼准备离开,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多听一个关于亲事的字。
“嗯···嗯···去吧!去吧!”乌珠夫人笑着扬手让他走。
若他没有母亲和兄弟的牵绊,没有家族的荣辱负重,没有那该死的软心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又能将他完颜煜怎么样?可偏偏他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