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苏玉婉见萧楚涵很是防备苏宁清的样子,疑惑道:“二哥以前不是说六妹虽惹人厌,但为人愚蠢,不必忌惮吗?”
想起方才对苏宁清还有一丝愧疚,她不免觉得细思极恐,急问道:“是不是她对哥哥做了什么?没伤着哥哥吧?”
她紧张地上下探看萧楚涵。
从前。
六妹没少借机生事刁难二哥。
可在哥哥眼中都是些小打小闹,不成什么气候。
方才哥哥提起六妹的眼神都变了。
恐怕是变本加厉地欺负二哥了!
“我无事。”萧楚涵摇了摇头,扫了一眼苏玉婉隆起的小腹,安抚道:“她从前那样对你,你少与她来往更安生。”
苏玉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
“其实成婚那日的事是我们错怪六妹了。”她解释道。
萧楚涵眉头微皱,警惕道:“为何这么说?”
今日那苏宁清与婉儿走得很近,难免不会将对他的招术用在婉儿身上。
苏玉婉凑近了萧楚涵些,沉下声道:“当初,五妹是祖母身边最看重的嫡女,所以借着和南平公府老太爷的交情早早结下姻亲,谁料想南平公府家道中落,祖母嫌弃又不好让人看出想过河拆桥,便一心算计,将我嫁了过去。”
“那时我不愿远嫁,除了二哥和爹爹为奔走,唯有那六妹妹整日来与我谈心,说的都是些我不该嫁进南平公的弊处,可谓远见颇深。”她回忆渐深,抿唇道:“如今想来,六妹妹出身乡野,怎有那样的眼界?”
“今日再提起,我才知道原是祖母说给五妹的话,叫六妹学了去。”她想起苏宁清当年的样子,心结打开,暖心笑道:“六妹当初换掉我的茶,缘不过心思单纯,不想我远嫁罢了。”
于此,她愧疚这么多年记恨苏宁清,也有些感激苏宁清当初的善意之举。
萧楚涵冷哼一声,“心思单纯?未必。”
“二哥的意思是,六妹在说谎?”苏玉婉心道,轻抚了胸口,“六妹今日竟骗过我们所有人,让五妹难堪沉默不说,祖母更是难得冷落了五妹一个时辰。”
萧楚涵挑眉:“她说了什么?”
能让苏老夫人心中有愧,不敢明目张胆偏瘫的倒只听过这么一回。
“今日五妹似也有故意挑起事端之意,明知我与六妹不和,还将我旁边的座位让给了六妹。这也罢了,还未用筷,又故意提起当年换酒一事,弄得六妹当众下不来台。谁知六妹以退为进,主动向我认错,还借此送了赔罪之礼。”苏玉婉这会儿摸头方才这二人斗智斗勇的场面,不禁感叹道:“到底是六妹妹旗胜一招,竟诉起当年在乡野受苦之事,叫人心疼。接着,便道出当年五妹嘲讽五妹与我是‘麻雀变凤凰,凤凰变麻雀’,六妹因此才会换酒的事实。”
现在想来,她不禁一惊。
方才六妹妹真是环环相扣,一步步走出五妹的圈套,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五妹套进了陷阱。
六妹心思何时变得如此缜密了?
“好一个麻雀变凤凰,凤凰变麻雀。”萧楚涵幽深的瞳孔泛着一道光,饶有兴味道。
这扮猪吃老虎的伎俩用在其他人身上倒是更有意思。
苏玉婉见萧楚涵神色不对,差异道:“哥哥这是欣赏六妹?”
那眼神可不是方才提防谨慎的样子!
“不可否认,她很聪明。”萧楚涵如实道。
随后他目色一沉,提醒道:“她是一只狐狸,狡猾得很。对付旁人时倒能看个热闹,切不能让她将狐狸尾巴伸向你。”
“六妹故意撒谎,是为挑拨我与五妹。”苏玉婉顿悟,不禁一颤。
萧楚涵冷眸微转,摇了摇头,“她今日如此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目的不在于你。”
“哥哥的意思是六妹今日没撒谎?”听萧楚涵这么一说,苏玉婉迷惑更甚,捋不清其中利害关系了。
萧楚涵沉吟了片刻,脸色冷凝,“她们设计让你替嫁不假,换酒是她们暗中怂恿也不假。”
“她撒谎,也不过只是借了麻雀的隐喻。”他戳破道。
苏玉婉想了想,道:“那我与六妹之间并未恩怨,她起先宽慰我是真,换酒阻止我远嫁也是真。”
“二哥既都明白,为何还要我提防着六妹呢?”她垂眸叹息道:“你不知,方才祖母和五妹迎我时,好似失忆了一般,与之前的冷待截然不同,俨然一个个都是只笑面虎,让人慎得慌。倒是六妹,除了人稳重了些,待我没有半分奉承。”
其实。
若没此刻与二哥提醒,她打心眼里想和苏宁清亲近。
萧楚涵脸色冷凝更甚,冷声道:“如此,你也要远离此人。”
“当初是我错怪了她,又知她是自始至终都待我好的人,为何要远离这样的人?”苏玉婉不解。
况且真心待她好的人不多。
“婉儿,你不信我?”萧楚涵皱眉道。
苏玉婉赶紧摇了摇头,“如今我只有大哥一个至亲之人,我怎会不信任你。”
“只是当初我平白记恨了她那么久,心中有愧。”她低下头,红了眼眶,“爹爹教导过,恶人防之远之,善者念之惜之。”
“二哥总要给我个理由,为何要提防她,远离她?若只是心思不够单纯,可这样的环境下,总要玲珑多心,以千百计谋自保,二哥不也是如此吗?”她看向萧楚涵,认真道,“或者,她对二哥做过痛恶之事?”
若是之前那些事,以往提起,哥哥也不过嘲弄两句。
萧楚涵微怔。
痛恨之事?
不惜得罪管家也要给他送来取暖。
不惜百金购得一方砚台送他。
不惜得罪陆小世子帮他解围。
......
还是那句“二哥值得”。
亦或是他未经证实的猜疑?
他默声。
竟找不到实际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