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周易集解》对今本《周易·离》卦内容的诸家易说
1、诸家易说
(离下离上)离:利贞,亨。
虞翻曰:坤二五之乾,与坎旁通。于爻,遯初之五,柔丽中正,故“利贞,亨”。
“畜牝牛,吉。”
虞翻曰:畜,养也。坤为牝牛。乾二五之坤成坎,体颐养象。故“畜牝牛,吉”。俗说皆以离为牝牛,失之矣。
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
荀爽曰:火性炎上,故初欲履错于二。二为三所据。故“敬之”则“无咎”矣。
六二:黄离,元吉。
(《象》曰:黄离元吉,得中道也。)
侯果曰:此本坤爻,故云“黄离”。来得中道,所以“元吉”也。
九三:日昃之离,
荀爽曰:初为日出,三为日昃,以喻君道衰也。
“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
《九家易》曰:鼓缶者以目下视。离为大腹,瓦缶之象,谓不取二也。歌者口仰向上,谓兑为口,而向上取五也。日昃者,向下也。今不取二,而上取五,则上九耋之阳称大也。嗟者,谓上被三夺五,忧嗟穷凶也。火性炎上,故三欲取五也。
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荀爽曰:阳升居五,光炎宣扬,故“突如”也。阴退居四,灰炭降坠,故“其来如”也。阴以不正,居尊乘阳。历尽数终,天命所诛。位丧民畔,下离所害。故“焚如”也。以离入坎,故“死如”也。火息灰损,故“弃如”也。
六五:出涕沱若,
荀爽曰:六五阴柔,退居于四,出离为坎,故“出涕沱若”。而下,以顺阴阳也。
“戚嗟若,吉。”
虞翻曰:坎为心,震为声,兑为口,故“戚嗟若”。动而得正,尊丽阳,故“吉”也。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虞翻曰:王谓乾。乾二五之坤成坎,体师象;震为出,故“王用出征”。首谓坤。二五来折乾,故“有嘉折首”。丑,类也。乾征得坤阴类,乾阳物,故“获非其丑,无咎”矣。
2、易说批判
《周易集解》对今本《周易·离》卦爻辞所编汇的注释共有四家。
荀爽对所谓“初九”爻辞“履错然,敬之,无咎”的注释是:“火性炎上,故初欲履错于二。二为三所据。故“敬之”则“无咎”矣。”
在卦学上《离》卦上下八卦皆为《离》卦,《离》卦的八卦取象为“火”。荀爽说的“火性炎上”里的“火,”就是从《离》卦的取象上得来的说法。而为何“火性炎上”,这是五行生克里的说法。在八卦筮法(算卦)上早期是通过八卦取象来联想、附会人事上的吉凶。《离》卦取象为“火”。而《周易》虽有《离》这一文章篇名,也有一个六联体符号,是后衍生出的卦术,才用了《周易》一书里的所用符号和文章名称为算卦上卜筮工具,才有了六十四卦符号和卦名称。正如卦术上《离》卦取象为“火”,而《周易·离》文里既无火字,也不与火有关意思的表现。原创《周易·离》文是通过讲述一个村庄遭受到一场浩劫,以此论证百姓应依附国家才能得到保障的道理。哪里与“火”相关联呢?八卦术本是《周易》成书后衍生的东西,以八卦术上的取象之说法来注释《周易》文辞,自然是极其错误的。以“象数”去解释《周易》,就是个风马牛不相及。
荀爽又以“象数”里的阴阳爻画来附会这一文辞,而得的说法“故初欲履错于二。二为三所据。故\"敬之\"则\"无咎\"矣。”这说法本身错误,又是个“转轴子”说法,即说了等于白说。
对所谓第二爻辞:“黄离,元吉”的注释,最早是《易传·小象》的注释是:“\"黄离元吉\",得中道也”。而侯果的注释是:“此本坤爻,故云\"黄离\"。来得中道,所以\"元吉\"也”。
侯果既是遵循经文《易传》的说法(以经解经),又认为是《坤》卦爻里的说法(《坤》有“黄裳元吉的句子)”,所以也就得出“所以\"元吉\"也”,这种说法是什么逻辑呀!到底解释“黄离元吉”是什么意思呀!只有鬼知道!
对所谓第三爻辞“日昃之离”,荀爽的注释是:“初为日出,三为日昃,以喻君道衰也”。
荀爽以卦说上的《离》卦初爻为“日出”,而三爻为“日昃”,以此穿凿附会出“以喻君道衰也”。为何能从卦符号上附会出君王之道(帝王术)就是衰退呢?只有巫术迷信的算卦占上一卦看这卦爻阴阳之说,才可附会出盛衰说法,难道这荀爽也是从卦术(八卦筮法)上穿凿出的说法吗?这就是“经学”吗?若在大清国里,你通过这句爻辞内容解释,以此说“大清国要衰亡了”,岂不得治个重罪吗?
而“日昃之离”,在《周易·离》里也就是指日头落山离开大地之时,即黑夜来临的时候。可荀爽注释的是什么东东呢?
对同时所谓第三爻辞内容的“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九家易》注释的是:“鼓缶者以目下视。离为大腹,瓦缶之象,谓不取二也。歌者口仰向上,谓兑为口,而向上取五也。日昃者,向下也。今不取二,而上取五,则上九耋之阳称大也。嗟者,谓上被三夺五,忧嗟穷凶也。火性炎上,故三欲取五也。”
《九家易》同样以“象数”去穿凿附会,为何不从字意上去分析注释呢?而那样的从“象数”上去转弯抹角得出个不伦不类的说法呢?尤其这句所谓爻辞内容的意思非常明了,其意是“不敲击瓦缶巡逻,会使老人们担忧叹息,将会有凶险发生”。这意思更是连贯上句之意的继续。而《九家易》说的什么《离》卦、《兑》卦取象,什么二的、三的、五的,真乃胡诌八扯。
其它汇编的注释内容,同样是以“象数”而穿凿附会,也就不再一一细说。
3、附录:
(1)附录《周易·离》历史上的三种不同文本
①《周易·离》原创文本格式
(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履错然,敬之,无咎。黄离,元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耊之嗟,凶。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出涕沱若,戚嗟若,吉。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②《周易·离》春秋文本格式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旅:履错然,敬之,无咎。
()晋:黄离,元吉。
()噬嗑: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耊之嗟,凶。
()贲: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同人: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丰: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③今本《周易·离》内容格式
(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
六二:黄离,元吉。
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耊之嗟,凶。
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2)附录《周易·离》原创文章译解
(原文)
(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履错然,敬之,无咎。黄离,元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耊之嗟,凶。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出涕沱若,戚嗟若,吉。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译文)
“三十、依附,利于未来,通达顺利。饲养母牛,带来丰余吉庆。
踏着规范的步子,遵循着这生活,就没有什么过失。依附着这大地,始终吉利。太阳西斜离去的时候,不敲击瓦缶巡逻,会使老人们担忧叹息,将会有凶险发生。突然遭受袭击,焚烧,杀戮,一遍狼藉。劫后痛哭流涕,愁苦不展,唉声叹气,痛悔么及。(经过血的教训,加强防范)出现了好的局面。君王派兵出征进行了清剿与讨伐,并嘉奖了那些除去首恶的立功者,以及捕获了那些不正和从事劫杀抢掠的丑恶者,消除了灾患。”
(解说)
“离”指离开,背离;又指附丽,依附之意。这里应指“依附”之意,即依附、依靠国家的意思。“畜”:蓄。“牝”(pin):母。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这《离》篇的立论内容,其意是“有了依附,未来就有好处,通达顺利;饲养母牛,会带来丰余吉庆。”
为什么有了依附和饲养母牛,会带来好处呢?通过本篇内容就知道,百姓要依靠国家的力量,即本篇最后所讲的君王出师给人们带来了生活生存的安定,不受侵害的保障了。再一是,还要大力发展经济(即养母牛),也是保障的根本。这就是本题目所立论的内容,也是本篇所立论的内容。
“履错然,敬之,无咎。”
“错”:更选,交错。“然”:这样,那样,对等。“履错然”是指按部就班的意思。“敬”:慎重。本段意思是“踏着规范的步子,遵循着这生活,就没有什么过失。”
“黄离,元吉。”
“黄”是喻大地之意。“黄离”指大地是人们的生存依靠,依附的根本。前一句讲的是要有生活准则与依附;本句则是讲要有依靠的根本,才能“元吉”,即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耊之嗟,凶。”
“昃(zè):太阳西斜。“鼓”:敲击。“缶”:瓦器。“耊(dié):老人。“嗟”:叹词。
本段意思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不敲击瓦缶而歌,会使老人们担忧叹息,将会有不幸事情发生。”这里是讲要提高警惕,防备村庄遭受袭击,这说明《周易》时代是个不安定的社会,正符合西周后期的时代背景,那是个诸侯纷乱的时代。一个地方或村庄,要靠自治联防来保卫自己的家园,否则就会遭受到匪徒突如其来的袭击。如果村庄放松了防备警惕,就有可能遭受到烧杀抢掠。如同上世纪的军阀混战时期,土匪横行,袭击村寨,杀人放火,抢夺财产,是时常在一些地方出现。《周易》时代的村庄也面临着这种局面。所以太阳落山时,就要有人敲击瓦器,站岗放哨,否则就要遭受不幸事情发生。
“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本段是承上段的继续,因放松了警惕,终于招致灾难的发生。“突如其来的偷袭,焚烧,杀戮,是一遍狼藉”。这正是没有做好防备工作,才出现了惨痛事情的发生。
“出涕沱若,戚嗟若,吉。”
“出涕沱若”:泪如雨下。“戚”:忧伤。“戚嗟若”:忧戚叹息。
这是劫后余生的痛苦反思。本句意思是“痛哭流涕,愁苦不展,唉声叹气,悔恨莫及。”然而本段最后出现了一个“吉”的判词。这只能是劫后余生者,有了血的教训,有了反思,提高了防备的警惕,避免再遭袭击。以及引起统治者的重视,加强了治安的防范与打击。结果就是向着好的局面发展,自然用“吉”来表示。
“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这最后表述的是,确实“引起君王的重视,派出军队进行了清剿与讨伐,并嘉奖了这次清剿中斩杀匪首的那些立功者,以及捕获了那些不正和从事劫杀抢掠的作恶者,消除了灾患。”
本段里的“匪”是指行为不正的人,“丑”是指丑恶者。这里的“匪”与“丑”,是指那些抢劫杀人越货的坏人。
本篇通过讲述一个村庄遭受到一场浩劫,以此论证百姓依附国家的道理。在西周时期,随着诸侯之间的摩擦,上升到战争,并且外有方国的侵扰,不难想象社会治安是非常脆弱的,人们的生活并不安宁,随时都有像本篇描述的那样,遭受突如其来的烧杀抢掠的灾祸。这种情况自西周后期的中国历代王朝在走向衰落时期都不曾中断过,就是上世纪的前半叶,一些山区农村,与《周易》里描述的那样。因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土匪横行的时代,一个村寨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土匪的偷袭与烧杀抢掠。读读《周易》这篇文章,就能更好地理解作者的忧患意识。为了避免灾祸的发生,村民不但要加强防范,而且更要依靠国家的力量来保障。作者强调的是,国家是百姓依附的根本,是安宁的保障,这是本篇论述的中心。而本篇的立论里还提出了一个理念,即饲养母牛,这是寓意着发展经济,经济发展了也是消弭灾祸的一个根本之一。因经济发展了,百姓也就安居乐业了。总之,本篇依然是为“君子”讲述的政治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