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楼一共有二层,楼上是雅间,楼下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大部分客人白日里都会在楼下和姑娘们嬉戏欢笑,情到浓处才会去楼上雅间。
当然雅间里也分三六九等,下等房里都是寻花问柳的男人,上等房里才是平日来商谈议事的达官显贵。
妓院低调,比起皇宫,这里更适合谈些机密,而上等雅间单独搁置在二层最偏僻的一处角落。
房屋向南,推开窗户就是街道,摆置也更加文雅,那一高一矮俩个男人,递给老鸨一大堆银票,选了一间上等雅间。
气质尊贵的男人眉眼清秀,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户边上,推开窗户,从楼上往下望去,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这条街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从这里可以看见街上摊位不断,摆着形态各异的动物面具,小孩子爱不释手,赖着不走在哭闹,远远地飘来面馆的茴香香味。
仆从放下包袱,擦着汗,开口却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小姐,你这些包袱好重啊,我快背不动了。”
桌子上放着一袋蓝色绸子包裹的东西,沉甸甸的,很大一坨,撑着包袱鼓鼓的。
她走进去小心包好,不让东西漏出来,然后敲着侍女脑袋,“说了几遍,叫我三公子。”
女扮男装的她,说起话来故意将声音拉粗,却掩盖不住原本轻盈灵动的女儿家神态。
她招呼侍女,“现在换上女装。”
“啊?为什么?”
见对方愣在原地,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忘了,你的武功和智商呈反比。把衣服换好,一会我们要从妓院混出去,不能被发现,如果是男装,不就暴露了。”
侍女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好,小姐......”
知道说错话,立马捂上嘴,有些委屈,“三公子。”
俩个人将门窗锁好,侍女脱下不太合身的男装,换上了豆绿的一身丫鬟的装束。
她则将外衣一层层脱下,透着莹润雪白的肌肤,穿上一身宝蓝盘锦镶花的裙子。
在丫鬟的帮助下,梳起了头发,耳边垂下俩簇墨黑的发丝,在发髻上插一枚明媚的橙黄珠翠,显得镜子前小脸更加娇俏。
“小姐,真的要偷吗?”
她眼神坚毅,语气笃定,“偷,不过这不叫偷,只是借一下,等我回家了,夜明珠也就没有用了,你再还回去不就行了。”
通过望远镜,从楼上向街角望去,这时从东街口走来一队人马,他们都穿着锁甲,身上配着刀。
她细细看去,那佩刀上刻有“盛家军”三个字,为首的骑着一匹高大的红鬃马,是珍贵的汗血宝马。
马上的男人眉眼炯炯有神,神武中带有一丝柔情。
他一出现,整个街道爆发出女子的欢呼声,就连妓院的姑娘们也探出头来纷纷看着。
她们窃窃私语,“少将军可是长胜将军,这次是回来领功面上,他可是一人潜入敌营,取下莫芜首级!”
百姓们对他心中敬爱,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让盛家军一路畅通无阻,可是到了西街口的时候,有一车商队,拦在了路中间。
马车华丽,装着一堆堆大箱子,商人穿着塞外的服装,戴着白色绒布帽子,上面还挂着一条棉布,很稀奇。
一个男人说道,“盛将军来了,你快让开。”
车队的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众人听不明白,还是一名精通外邦语言的商人出来翻译。
“他们说自己是从乌脱过来的,这里的东西都是给大周皇帝进献的宝贝,是皇帝大婚的贺礼,不能随便动的。”
男人啧啧道。“乌脱不是咱们盛将军的手下败将吗,况且皇上已经成亲一月有余了,现在才来送贺礼,谁知道是什么居心?”
其他百姓纷纷符合,塞外的商人骑虎难下,语言不通,不知道怎么解释,急的满头大汗。
这时候盛岱下马,从人群中走过来查看,用乌脱语和他们对话,确认确实是送贺礼的商队,于是命令盛家军护送他们进京。
盛岱对情绪高涨的百姓说,“来者都是客,况且他们不是杀我子民的乌脱军队,而是求和的商队,大家散了吧。”
妓院楼上雅间,女子拿望远镜瞧着这一切,忽然呈他们说话之际,拿出一枚自制的牛皮弹弓。
从包袱里拿出一枚石块,瞄准车队的箱子,啪的一声,用了十足力气,那箱子却纹丝不动,“小桃子,你来射。”
小桃子极不情愿,偷贡品这是大罪,她不敢,但是女子皱眉,一副如果你不来我就亲自去偷的表情,小桃子只好接过弹弓,用了三成功力。
吱呀一声,热闹的人群丝毫没有察觉箱子盖挪动了一个位置,露出一个刚好可以伸进手的小口。
她从望远镜里看见,那夜明珠在黑漆漆的箱子里发出耀眼的光芒,也许这就是她要找的神龙光芒。
她看着窗户离地面三米高,摔下去应该死不了人,于是掀起裙子,就要跳下去,小桃子有些后退,她直接拉着对方,一个跟头摔下去。
俩人重重摔倒在地,小桃子嘟囔,“我是想说,我可以用轻功带你,小姐。”
她满头黑线,“不早说。”
接着小桃子勉强地挤进了人群,对着盛岱一阵呼喊,“少将军,不好了,我家小姐走丢了,你能帮忙找一下吗?”
盛岱被一群妇人围绕,挤得水泄不通,听见一个丫鬟喊他,很小声地舒了口气,然后挪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往远处走去。
车队的商人和整个人群都像一个龙卷风,围着他的核心,旋转到离车队很远的路口。
小桃子拿着手帕包裹的洋葱,狠狠往眼睑抹了一圈,然后抽泣着诉说。
“小姐不愿意嫁给那个花花公子,于是她......她逃婚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说想再看您一眼,她很仰慕您。”
因为拿着手帕掩面,盛岱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正在蹊跷的时候,小桃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少将军,能帮帮我吗?”
“盛岱最大的弱点就是女人的眼泪。”
计划前,盛柳儿给小桃子详细地分析了这次行动的关键,就是要拖住盛岱,使众人视线转移,而且不能被发现,所以要遮住自己的脸,只要一哭,盛岱就没有办法了。
“小姐肯定混在人群里,少将军能帮帮我吗?”
说着她又用洋葱熏了一圈,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整个眼圈通红,看着无助可怜。
盛岱皱眉,思考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朗声说道,“大家都散开一点,待在原地,帮帮她,听我的指令,小桃子姑娘确认不是的人,走在右边,没有确认的人待在左边。”
人群很快听从他的安排,全部留在原地,等待小桃子一一指认盘查。
另一边,车队上的箱子被盛萌萌翻了个底朝天,最终找到了之前挪动位置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夜明珠。
她将蓝绸子的包袱对着箱子抖开,把所有夜明珠装在包袱里,原本装在包袱里的石头全部倒在箱子中,然后将所有箱子一一复原。
抱着蓝色绸缎包裹的宝贝,迅速离开现场,趁大家不注意,混进人群中。
她迈开腿,假装逃跑被发现,“我不要嫁给那个花花公子,别来找我啦。”
小桃子接受到信号,立刻追着她跑出去,“小姐,等等我,老爷会生气的。”
人群一阵唏嘘,感叹这是谁家的千金,居然被亲生父亲逼着嫁给一个纨绔,纷纷表示同情,塞外商人回去检查货物,没有发现异常,在盛家军的护送下,朝皇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