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送走了穆菀婞,徐启鸣刚回到书房,发现他的堂哥徐璠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书。徐启鸣赶紧行礼,徐璠放下书,盯着徐启鸣问:“启鸣,刚才来的那个小姑娘,就是王直的部下吗?”
徐启鸣躬身说:“其实她也不算,她父亲曾追随过王直,那时候她还年幼。”
徐璠抬头看着徐启鸣说:“怎么?你动了恻隐之心?”
徐启鸣赶紧说:“启鸣不敢!”
徐璠冷冷地说:“反贼之女,自然也是反贼,启鸣,你要是对反贼之女动了恻隐之心,那御史笔下,可无你的生路。就算是我爹,也要被牵连。”
徐启鸣说:“启鸣不敢。”
徐璠又说:“你不要以为这个女子对你动情,可别忘了,那海图终究是落在胡宗宪手里,并不在你的手里。”
徐启鸣说:“这是那穆菀宸生性狡黠……”
“所以!”徐璠对徐启鸣说:“这事必有蹊跷,你要查清楚洋人扣押那个小穆是为了什么,小穆手里应该还有其他船图,一定要弄到手,这些东西万万不可再落到胡宗宪手里。”
徐启鸣点头称是。
徐璠又说:“这事,你先拖着,等拖到对方实在没办法了,你去带兵救人,这样那穆家姐妹还不得把你当菩萨。”
徐启鸣诺诺连声。
一连几天过去了,穆菀婞变卖了自己的所有财产,仅仅凑了十几枚金币先给了桑切斯,而徐启鸣虽然一再答应帮忙想办法,却一直也没有任何进展。
穆菀婞虽然相信徐启鸣,但实在是担心穆菀宸,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袁府。
通报后,袁子衿在客厅接待了穆菀婞。
袁子衿打趣道:“稀客啊,穆姐姐怎么有空光临寒舍?袁某实在是荣幸之至,舍下也是蓬荜生辉啊。”
穆菀婞说:“我没空跟你拽词。”
袁子衿说:“袁某岂敢拽词?令妹曾多次相告,说穆姐姐乃是一代才女,诗词文章不亚易安(李清照号易安居士),袁某岂能不以礼相待?”
“菀宸被抓了。”穆菀婞急切地说。
“那你不早说!谁干的?关哪了?这孙子不想活了?”袁子衿跳了起来,等着穆菀婞如连珠炮一般发问。
穆菀婞愁眉不展地说:“桑切斯说菀宸窥伺他的造船技术,现在把菀宸抓了起来,索要一千枚金币的赎金。我是实在没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来找你。袁少爷,我知道你喜欢菀宸,你能不能出钱先把菀宸救出来。”
袁子衿愣住了。
穆菀婞说:“袁少爷,我也知道这样很无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代菀宸先把船坞压给您,你把钱借我去赎人,以后我想办法还你就是。”
说完,穆菀婞款款下拜。袁子衿连忙扶起穆菀婞,说:“哎,姐姐说哪里话,救菀宸本是我分内事。只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穆菀婞问。
袁子衿说:“老实说,我开始并不喜欢你。”
穆菀婞说:“您客气,我现在也不喜欢你。”
袁子衿说:“我原以为你不喜欢菀宸,看你今天这样,我还是很感动的,你等一下……”
说着,袁子衿大喊一声:“来人,叫账房来见我!”
下人应了一声,不一会儿,账房就提着袍子小跑过来问:“少爷,您有何吩咐?”
袁子衿问:“咱们府里有多少银子?能兑换多少金币?”
账房眨着眼问:“少爷,多重的金币?”
袁子衿看向穆菀婞,穆菀婞说:“我算过了,他们要的金币是solidus金币,一千枚折合白银四万五千两。”
账房听完额头冒汗,说:“这么多?”
袁子衿问:“你管多少呢?我问你府里还有多少银子。”
账房支支吾吾地说:“回少爷的话,咱府里也就有五千多两银子,您要那么多银子,怕是得去商号的柜上去支取。”
袁子衿听完对穆菀婞说:“您先安坐,我到柜上看下。”
这时,陈耀大踏步走了进来,说:“少爷,借一步说话。”
“没空!”袁子衿没好气地白了陈耀一眼。
陈耀说:“少爷,您不是要银子吗?我有路子。您跟我来下。”
袁子衿跟陈耀出去,陈耀对袁子衿说:“少爷,您疯了吗?四万五千两银子,您要到柜上去支取。别说柜上没有那么多,就算有,您觉得您能提的出来吗?”
袁子衿说:“我知道,要我爹的手令是吧,没必要,我借用一下,又不是不还。”
陈耀说:“您用啥还啊?四万多两银子啊。少爷,我绝不允许你办这么出格的事,我现在就把那个蒙着面的穆姑娘赶走!”
说着,陈耀往客厅大步走去。